两人很快出了屋子,并把门也给带上了。
赵灵微这才坐直了身体:“说罢。”
善贞:“我听说……我听说宗室里的好多大人这些天都进宫里去找陛下了。他们都不想献女去和亲。”
自家庶妹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这就让赵灵微感到很惊讶了。
善贞咬了咬嘴唇道:“是和我要好的几个姐妹说的。她们在踏青的时候说……自己的嫡姐和嫡妹这些天都在家里哭呢。生怕被选去和亲。我听了以后就、就担心姐姐。”
赵灵微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的母亲过于柔弱且逆来顺受,平日里只知道和父亲一起胆战心惊。
可此时,就连府里的庶妹都已经闻到了些许不妙,她的母亲却还在罚她抄那些没用的东西。
善贞那怯怯的声音还在继续说道:“和亲乃国之大计。可现在宗室里的大人们都不愿让自家女儿去和亲了,陛下……陛下是不是就会挑个县主去和亲了?”
“善贞担心的没错。”赵灵微摸了摸她的脑袋:“总是挑宗室贵女,日子久了,他们总是会有许多怨言。但如果圣上连县主都能送去和亲,等到下一次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好推脱了。”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想到的道理。
赵灵微沉声道:“毕竟,圣上自己的孙辈都已经去和亲了,他们的孙辈又有何不可?”
善贞难过地点了点头。
她声音闷闷的:“姐姐,我们告诉圣上吧。俞将军喜欢你,他攻打匈人有功,现在又正在出征魏国的路上。他们不能让姐姐在这个时候去匈人那里和亲的!”
赵灵微板下脸来,把腿往下放:“胡说八道。”
善贞着急起来就抓住嫡姐的衣袖:“没胡说,他就是喜欢你嘛!他在我们家做护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赵灵微:“别瞎说,松谋不是我们家的护院。”
穿着深色衣服的少年家里世代为当兵,小小年纪就已进到了折冲府里。
他的兄长在战场上失踪,却未被记入阵亡将士名录。
因而,兄长的劳役便落到了年仅十六岁的幼弟身上。
这是个少言寡语的少年,看起来很瘦,力气却是很大,能搬得动平时需要三四个人才能搬得动的东西。
府里无人管束的小姑娘爬到内院的树上看了他好几天,确定他一定会功夫。
于是她寻到了一天,爬到了外院的树上。
“看箭!”
她摘了一颗樱桃下来,往少年的头上丢去。
少年一伸手,便抓住了朝他扔来的“暗器”。
当他手一张开,他却愣愣地发现,躺在手心里的,竟是一枚他先前还从未见过的红色果子。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双带着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当他看清女孩的长相,他便立马红了脸,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你怎么拿了我的樱桃就走。”
少年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么任比他矮了好多的小姑娘双手负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近他。
“我注意你好几天啦!你可是会武?”
少年谨记着阿娘叮嘱他的话:到了那些大官的府上,别说话,多说多错。
因而他就只是点了点头。
“厉不厉害?”
少年先是点点头,而后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女孩笑了起来,说道:“真巧,我也会!过来,我请你吃樱桃。樱桃得沾着甜酥酪才好吃。”
那就是少时的赵灵微了。
她生性好动,却是被拘在仿佛一潭死水般的府里。
难得看到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自是玩心大起,用一小叠酥酪樱桃就把人骗了过来。
“这么说,你已经进折冲府了?你们每年冬天都在折冲府里练些什么?练给我看看呗!”
少年话虽少,但在接过刀之后,却是把一套刀法打得既威风凛凛,又潇洒漂亮。
那让小灵微都看直了眼,并跳起来给少年鼓掌。
少年说:“我叫俞松谋,是来这里服劳役的。你呢?怎么这么小就在这里了?”
小灵微这才意识到,少年根本不知道她就是皇嗣的嫡女。
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转,而后便一脸认真地骗人道:“我叫赵不惧,是府里的家生子。”
灵微,临危不惧。
她就给自己临时取个表字,叫不惧好了!
小灵微抬起头来,望向小俞松谋:“你能教我你刚刚耍的那套刀法吗?”
小俞松谋似乎有些为难。
他是已经把柴给劈完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再在这儿继续待着。
小灵微看出新朋友的犹豫,便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吃人嘴短,好只有一个字,不好就有两个字了。你现在就只能说一个字。还是说,你觉得我笨,教不会?”
说罢,已经得了剑术老师的小灵微拿起木剑,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便向着身前少年攻了过去。
小灵微:“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