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伊水的一声“放肆”中,赵灵微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并从宫女的手中直接拿过了那个琉璃碗。
她闭目沉思了片刻,高声念道:“春归去时樱桃红,花落水中见伊人。”
坐在主座上的承安公主笑了起来。
赵灵微此刻念的,分明就是那本酒令集上的句子。
并且这句诗也恰好就把樱桃以及陈伊水的名字给串上了。
陈伊水自是知道那本酒令集的。
不仅如此,今日来到宫中赴宴的宗室之女中,也不止是一人看到过那本酒令集。
毕竟,谁家还没个在国子监里念书的兄弟呢?
现在那本集子上的诗被赵灵微在此等宴席上冷不防地说出来,她根本就是满脸通红。
没辙了吧?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后面的诗全都给你背出来。
赵灵微虽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来,但她看向陈伊水时的盈盈笑意已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她又把手中的那碗樱桃又拿了回去,放到了宁远县主的面前。
“宁远,诗我已经替你对上了,这碗樱桃你可还要?”
赵灵微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堂姐会对自己摇摇头。
那便让她达到目的了——有什么冲我来,别去找宁远,这事和她没关系。
可宁远却是在和她对上视线后点了点头道:“要的。”
赵灵微的眼中闪过诧异,而慈圣皇帝那边的千鹘卫已来到这里,把皇帝要宣晋越县主的话给带到了。
千鹘卫乃是慈圣皇帝在登基之后创建的。
同千牛卫一样,千鹘卫也是穿着锦衣,能够带刀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侍卫。
但与之相对的是,千鹘卫的人数要更少,且成员皆是女子。护卫起女皇来,自是更为称心。
这分明应该是一场沉闷的宴席,却因为赵灵微而变得一波三折。
但赵灵微却对眼前的变故一点也不惊讶,仿佛她早就已经料到了此事。
“晋越要离开片刻,堂姐自己小心。实在是被人为难了,就坐去姑姑身边。姑姑会护着你的。”
宁远县主忙点点头,回了一句:“晋越也要小心。”
赵灵微沉下气来,跟着过来寻她的千鹘卫一同离开。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卑职姓仇。”
“原来是仇将军。”
此话一出,原本还是面无表情的英气女子带着些许的不悦看了赵灵微一眼。
“县主的消息真灵通,卑职是在四日前被陛下提拔为千鹘卫将军的。”
赵灵微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托人打探了仇将军的消息。实在是因为我认出了将军佩刀上的花纹,心中喜不自胜,所以才这么说的。”
女将军看了一眼自己佩刀上的繁复花纹,收起情绪。
“紫宸殿离此处尚有些距离,为免让圣上久等,还请县主与卑职一道骑马前往。”
仇将军原本还打算协助赵灵微上马。
毕竟,宗室女子虽都会骑马,可宫中马匹都是西域各国进贡来的优质战马,个头很高,寻常女子自己是很难独自上马的。
可赵灵微却是摇了摇头,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则扶着马背,动作轻巧地翻身上马。
或许是因为赵灵微上马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潇洒漂亮,又或者是她坐在马上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很能让人心生好感,这位在慈圣皇帝的身边很是受宠的年轻女将竟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县主不必过分担心。”
末了,她又担心赵灵微听不懂她的话,还加了一句:“你与中郎将会见之事,陛下已经知晓。”
“县主,冒犯了。”
说完,这位女将军便动作利落地上马,坐在了赵灵微的后面。
这是大商的那么多赵姓与陈姓王侯在殿上那懦弱的男人成为皇嗣后,第一次见到他的这个嫡女。
尽管信王已在此前说过,晋越县主“美艳不可方物”,但当他们真的见到其人时,还是会有片刻的怔愣。
慈圣皇帝:“晋越,朕的言官说,你在日前不仅在外私会多名男子,当街骑马也不遮面,甚至还去了国子监的问难会。此事当真?”
坐在龙椅上的女人是带着笑意问出这句话的。
但她身上的威严,以及她在大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冷酷事迹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面对那一道道探究的视线,赵灵微稳稳地站在殿上,也不用不光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只是在盈盈一拜后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
“这位大人所言千真万确。但有关此事,晋越也有很多话想要启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