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她们就干脆连脖子都不遮了,脖子以下全能看到。
甚至偶有女子连帷帽都不戴了,把晋越县主当日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神都郎君如相问,就说晋越身在此!
如此一来,这些国子监里的学生们又如何还会傻呆呆地坐在屋子里跟着他们的老师一起批评那些神都贵女?
赶着上街去看都来不及呢!
谁不去看谁就蠢。
国子监的那位老师又是气得晕倒在地。
赵灵微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因为她那去到大云寺礼佛的母妃,回府了。
王妃在临行前给布置的课业,赵灵微是已经完成了。
她把《女诫》和《女德》都抄了一遍,还装订成了特别精美的两册书。
但佛家最讲究的便是“心诚则灵”了。
看看她近来做的那些事吧,她抄这两本女字开头的书时,心到底诚不诚,到底有没有打着坏主意,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了吗?
不遮面当街骑马,有了。
在外会见一群陌生男子且报出自己名号,有了。
带坏城内风气,也有了。
如今,即便赵灵微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外头也会陆续传来“晋越县主又盛装出街了”的消息。
数日之间,城内的一些行事张扬的贵女竟是都打着晋越县主的名号露着脸出街!
向来便谨遵礼法的王妃听到这些,直接就被气得哭了。
“你看看!你看看府里这一天天的收到的都是什么拜帖!”
比赵灵微小了不少的幼弟在母亲边上正襟危坐。
在王妃把好几本拜帖一起扔到了嫡姐面前的时候,小郎君不禁往前探了探脑袋,却因为王妃的再度发难而脖子不由的一缩。
那几本拜帖上的字写得虽可称得上端正,但内容却是语句奇怪,用词颠三倒四的。
显然是被她“大商第一美人”的名号吸引来的西域各国使团内的人给送来的。
赵灵微撇了撇嘴,烦心得很。
她虽会说粟特语,也结交了像石汗那这样的外族之人,但北女王国不仅在他们大商的东北向,国君还都是女子。
她是真的没和那些来自西域的胡人打过交道啊!
她更不知道的是胡人竟会与他们如此不同。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凭借美貌“迷倒了”豹骑将军俞松谋,“迷倒了”归昌王石汗那,还“迷倒了”女皇的殿前带刀侍卫。
如此出格的事哪怕只是传言,那都会让她在大商的世家大族那里背上败坏门风的罪名。
但那些赶来参加大朝会的西域各国使团,却是对她充满了好奇以及说不出的好感,认为她魅力非凡!
这些高鼻深目之人似是听说了上门前要先递上拜帖的规矩,竟还认认真真地给写了帖子。
失策,太失策了。
想到石汗那在鸿胪寺客馆里的种种遭遇,赵灵微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这位朋友了。
王妃见女儿不说话,又道:“你不是不想去和亲吗?但你闹了这么一出,往后怕是也只有那些西域人敢娶你了!”
王妃这么说,赵灵微的幼弟赵元嘉就不同意了啊。
元嘉:“母亲,不会的。我有好几个朋友,他们都说自己家中的哥哥想要见姐姐!”
嘶!
赵灵微可真的是想抓住她那幼弟的脑袋来回摇晃一番了!
外头的男人好端端的都说想来见她——如此轻佻,那合乎他俩的母妃遵行的儒家礼法吗?
赵灵微连忙以眼神威胁了幼弟,让他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可元嘉却是会错了意。
他连忙改口道:“豹、豹骑将军不是想娶姐姐吗?豹骑将军那么英勇,一定敢!”
赵灵微不禁以手掩面,并还不自觉地在四周寻找起她母亲给她定做的那几十顶帷帽。
果不其然,她母妃那因为怒意而颤抖得厉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门亲事,我们皇嗣府不答应!”
这样的一句话把元嘉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坐歪了。
但赵灵微却不会那么容易就自被自己那柔弱的母妃吓到,反而是眼神闪动了。
她原本也不想嫁给俞松谋。
就好像她对庶妹说的那样,她不希望因此而破坏了她与那位好友之间的情谊。
但当母妃以如此笃定且强迫她一般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她的心中又会很不悦。
仿佛她与俞松谋之间的身份与地位已然不相配到了此种地步。
但是如今的她俩,究竟是谁配不上谁了呢?
于是原本那任凭母妃处置的恭顺陡然间在她的身上消退。
赵灵微以自己的视线撞上王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是母亲一人不答应,还是我皇嗣府皆不答应?”
在停顿片刻后,她便继续说道:
“晋越驽钝,这之中的原由,还请母亲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