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定郡通往灵武郡的这一路上,物资绵延。
拓跋子楚戴着那张由自家太子妃亲手画的鬼面具,骑着马,催促着队伍快速前行。
这些人或用马拖着车,又或以人力来推着装有沉沉粮袋的车向前而去。
当他们经过身背龙雀天戟的太子殿下,便都会经不住地向其投以好奇的目光。
他现在戴的这张鬼面具虽是赵灵微照着向天鸽给她画的图纸描的。
可向天鸽画的鬼面具,原本就没有太子殿下先前用的那张恐怖。
在经过了赵灵微之手后,这张面具更是凌冽之意大过于可怖。
仅是这么一点细微的差别,便能让这位鬼面战神给人的印象改变许多。
起码,押送粮草的这些人已经敢于去看他背的龙雀天戟,以及他脸上的那张面具了。
只是这会儿的太子殿下看起来却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就连他胯下的那匹骏马甩动起尾巴的样子,都能让人感受到这一点。
远处,两路大军向他赶来。
那便是阿史那雷替他寻到的麾下亲信了
“末将哥辰陵,见过太子殿下”
“末将什方翼,见过太子殿下”
自王城城破之后,拓跋子楚麾下的这些大将、以及部落酋长都有将近三个月没能得到他的音讯了。
现在,这些人从阿史那雷那里得到了消息,心中不知有多雀跃。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被阿史那雷带着一同赶往怀朔镇的方向,与阿史那风会合。
而另一部分太子的嫡系部队,则向着安定郡的方向赶来。
他们一路行军,一路寻人,直至找到他们的太子殿下。
拓跋子楚向两人微微点了头。
只是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由太子殿下编织出的,那张结向王城的大网也开始慢慢相连相接。
“什方翼。”
“末将在”
“你且留下,保证从安定郡向灵武郡和朔方郡输送物资的粮道通畅。”
“是”
拓跋子楚从自己所率队伍中点出二十人,用来同什方翼解释现在的局势,并协助他完成自己所下达的指令,让其能与灵武、朔方二郡的守军完成交接。
太子殿下又唤了两人中的另外一人的名字。
“哥辰陵。”
“末将在”
“你跟孤一道,火速赶回朔方郡。”
“是”
说完,拓跋子楚便用不那么冷硬的声音说道“孤的太子妃还在那里替孤守着朔方与灵武二郡。她身边没有大将,孤不放心她。”
此话一出,哥辰陵与什方翼就都惊诧万分了。
这
这这
他们的太子殿下何时有了太子妃了
这位太子妃又是何许人也,竟能一人看顾如此重要的两座城
什方翼与哥辰陵对视一眼,却是来不及说些什么,便一个跟着太子殿下离开,另一个则留在此处,保证粮道的通畅了。
什方翼不禁向太子殿下点给他的那些人问道“太子妃殿下是我们魏国八姓中哪一姓的姑娘她又是在何时与我们殿下成婚的”
来人答道“就是在前些天吧。不过太子妃不是魏国人,而是大商派来与太子殿下和亲的公主。我们公主可厉害了。太子殿下此次出兵,有将近三成的兵力都是公主抽调给他的。”
得,这人就是赵灵微在灵武郡收的。
什方翼这才发现此人根本就不是太子身边的亲卫,而是太子妃的人。
而这名灵武郡的武将则还催促道“大人,快些吧。过来灵武郡投奔的人太多了。我们灵武,现在可是急等着这些粮草的。”
在把维持粮道畅通无阻的任务分给了什方翼之后,拓跋子楚便能够向着朔方郡的方向开始急行军了。
阿史那金与哥辰陵分别成了他的左翼以及右翼将军。
在如此疾奔的时候,思妻心切的太子殿下依旧给自家太子妃写下了“楚,忆妻念妻,不日便回”的书信,命人快马加鞭,先一步将信送回了朔方郡。
课由于拓跋子楚的行军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这封书信最后仅比他早了一个半时辰抵达朔方郡。
朔方郡,
城楼之上。
仇怀光手中拿着拓跋子楚写给赵灵微的那封书信。
她看了一会儿手上书信,又转而看向那压境而来的大军,感到头疼不已。
眼下的情形,她其实在公主殿下带兵离开朔方郡之时就已经料想过了。
甚至于在赵灵微交给她的任务里,其中相当重要的一条便是尽可能地平复太子殿下的怒火,向其解释情况。
可就连赵灵微都没有想过,子楚太子会回来得那么快。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自家夫君回到朔方郡之前,以太子妃的名义从王城向整个魏国发起号召各路英豪剿灭拓跋缺的诏书。
如此,或许便能凭借功劳,让她家子楚别那么生气了。
但现在,思妻心切的太子殿下是如此急急火火地就赶了回来。
在这种情形下,他还见不到公主的人。
如此怒火是那么容易就能平复的吗
仇怀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她把那封信放回了边上一名部下端着的木盒里,说道“走吧,我们去迎接太子殿下回城。”
在仇怀光的命令之下,恭迎太子回城的礼乐仪仗已在城外整齐地排好了。
如此情形也让率兵回城的拓跋子楚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他总担心自己的太子妃会遇到什么危险。
同时,他的心里也总有一种糟糕透顶的预感。
好像他就算一路赶回朔方郡,也会见不到他的太子妃。
于是他才会在不需对前方战事进行十万火急的支援时用上了急行军的速度,弄得他身边的两名部将都以为朔方郡怎么了呢。
现在他们看到眼前的城池还如同他们离开时的那样,便都放下心来。
左翼与右翼的骑兵队伍都缓下速度,只余拓跋子楚的中路主力依旧以他们所能有的,最快的速度一路冲向城下。
然后太子殿下便会发现,站在那座用木头搭起的高台上等着他的,并非是他连日来思之如狂的那个人。
尽管此刻他还离那人有着好长一段的距离,也根本看不清台上那人长得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