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乾清宫前头伺候的人们在外头,固然不太敢靠近偷听,但还是努力靠着从蜡烛投出来剪影里,揣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墨跪下了。
跪了很久。
但不知道陛下和她说了些什么。
只是贾司墨是被两个小太监扶着走出来的,当天晚上就宣了在太医院轮值的太医,太医嘴严没说什么,但太医的小徒弟透露,贾大人的膝盖都跪青了,偏偏男女授受不亲,太医只能开了两贴膏药让贾大人自己抹。
完事了贾大人还受寒了这天气才龙抬头没多久,春寒料峭的时候,贾司墨本来就纤纤弱质,寒气从她膝盖一路上去,冻得脸色发白。
太医也没什么旁的法子,只好给她开了浓浓的驱寒药物,大晚上的把药灌进去,她抱着个汤婆子就睡了下去,第二天早上小脸烧得红红,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可怜巴巴人事不知的样子,没奈何,她带进宫的小丫头抱琴只好忐忑地向陛下告了假。
这是贾大人入宫以来第二次病假第一次是被陛下打了二十板子实在是下不来床,换句话说只要陛下不犯神经病不突然责罚人,她都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官员。
还是那句话,皇帝身边无小事。
大大小小的驻扎在乾清宫的眼线把他们看到的所有消息报告给了后宫各位娘娘前朝各位殿下,娘娘殿下们联系起了昨天晚上贾司墨中途离席的事情,各自都有了一些揣测,但他们揣测是他们的事情,反正作为皇帝,陛下是没有任何义务给他们解释的。
而说回陛下,陛下到底是个搁现代社会早就该退休的老人了,过了困点就睡不着了,虽然被老太监扶着上了龙床闭上了眼睛,但还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有了点困意。
老皇帝一琢磨,这两廷上没有太多重要的事,今天上朝保不齐就得被自己那么多儿子探寻“昨晚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勾当”,懒得应付年轻力壮的臭小子,皇帝陛下没多纠结就吩咐外头“来人。”
值夜的太监回应的很快“在。”
“吩咐下去,今日不早朝了,朕累得很,要多睡会儿。”老皇帝在龙床上翻个身,“让大臣们都回去,唔让辛首辅留下,朕醒了要见他的。”
值夜的太监恭敬答应了下来。
老皇帝又想了想“昨夜贾司墨回去,太医如何说”
这个值夜的太监真不知道,露出个尴尬的表情,只好说“太医如何说奴婢不知,但今日一早抱琴姑娘就来告假,说贾大人受寒发烧了还没醒呢。”
“身子这么弱”皇帝在龙床上闭上了眼睛,“行吧,让侯顺去库房里挑点补品送过去,再叮嘱太医给好好看看,别年纪轻轻落下什么病根来”
那可是我要给我儿子安排的皇后,还得给我生小人呢╮ ̄ ̄╭
说到这皇帝还顿了顿“算了昨夜也不知当值的太医医术如何,干脆让太医院院正来一趟,给朕把个平安脉,再顺腿儿去给贾司墨看看,她身上要有点什么旧疾,也一起给她调理好了,不必顾惜什么名贵药材,当用则用,回头太医院记账算成朕用的就是了。”
侯顺是乾清宫的太监总管,伺候了平康帝有六十多年了,他去给苏羲送东西,自然够分量也够震撼。
太医院院正平时就伺候皇帝皇后皇太子的,没皇帝吩咐别人是鸟都不用鸟,如今单独给苏羲治,更是令人咋舌。
值夜的太监默默感慨贾司墨之盛宠,当然他也不敢反驳陛下的意见,恭敬应了下来。
如此,平康帝便安安生生地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均匀了。
君王不早朝,对平康帝来说很少见,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一番讨论,但太监总管侯顺在宣布了这事儿之后,有两个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围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侯顺也没点保密意识,就说陛下贪睡,老小孩起床气大得很,索性免上那么一日,明日就正常了,也就安定了臣工之心。
这个年纪的老皇帝了,要突然不上早朝又不解释是什么原因,那没准就有可能是陛下殡天了,高层决定秘不发丧等着大军入京稳定人心之后再宣布死讯,反而是这种大大方方告诉你出了什么事,啥时候恢复正常,才最是令人安心。
文武百官各自回府衙办公不提,辛首辅被太监总管特地留了下来,好吃好喝伺候到了皇帝一觉醒来。
然后,平康帝乐呵地拉着老伙计的手,把老伙计按着坐下,快快乐乐把他果然找到了一个特别靠谱的女官的事告诉了首辅大人,当然也没拉下那些互相试探底线,互相教彼此做人的事情。
辛首辅眼睛都要瞪脱眶了,期期艾艾半晌,道“陛下,女官进宫也是要查验真身的吧,那位司墨真的是个姑娘”
“你什么意思”
“就”辛首辅觉得自己人生观都不太稳健了,“陛下现在要说是您从翰林院找了个好看的年轻翰林逼迫人家辞官不干然后进宫男扮女装,臣都觉得比一个姑娘有这种水平这个应对来得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