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似乎有一把火猛烈地烧起来,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这句话,她毫不留恋地把手机往包里一塞,扭头去看陆忍:“什么都行,我什么都能聊,不挑的。”
对方仍然低着头看手机,没回答。
周燃青只好开始想话题,无奈她虽然从学生时代就开始谈恋爱,但是在此之前十九年的人生里,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没有做过主动的一方,这会儿也不知该从何聊起。
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之前别的男孩子是怎么跟自己搭讪的,结果想了半天,觉得那些套路在陆忍面前都太小儿科,只好放弃。
“咳,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到现在都还没好好介绍过自己。”她清了清嗓子,“我叫周燃青,身边朋友都叫我周周,生日是——”
“12月6号,上海人,专业是puterscience,住在天桥对面的东宿舍。”
周燃青愣了愣,一直到他说完才开口:“你怎么知道?”
陆忍的视线终于从手机上移开:“因为你很有名。”
有名?
既然他也听说过自己,那么——
周燃青飞速回想,确认自己自从出国以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异性有过亲密接触,在留学生圈子里面的名声应该还好,至少不会让他反感。
稍稍放下心来,她抬起头,笑了笑:“是吗?但是你知道的这些,别人也知道。”
“你不可以跟别人一样,”
她停下来,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谁都不知道。”
陆忍把手机放回牛仔裤口袋里,看起来对她的秘密没什么兴趣,但她不管,径自俯身下去,神秘兮兮地靠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好像生怕被别人听见。
“我喜欢你。”她说。
蜻蜓点水地说完这个独一无二的秘密,她心满意足地起身,重新靠上玻璃窗,“好了,现在,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了。”
沈渝曾经对她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出了四个字的定义,一时兴起。
她那时候接受了这个定义,可是现在呢?
轻轨的行驶速度相比较地铁而言较慢,搭着头顶的供电线在城市中自如穿梭,车窗外的城市风景一路倒退,她抬起头,去寻找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总是很好看,映着窗外明明灭灭的风景更加动人,慢吞吞开口,明明是陈述语气:“喜欢我?”
“对啊,你这么招人喜欢,就不用问我为什么了吧?”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也许你不知道,但是……我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的。”
她在别人面前是很自私很高傲的,一直都是别人捧着她,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来没有从云端里跌下来过。
轻轨永远在属于它的轨道上平稳运行,她像横空而来的意外。
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来,陆忍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想听我的回答吗?”
“别别别,别破坏我的好心情。”她摆摆手,傻子都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换了个话题:“马上就到学校了,一起回去吗?”
宿舍楼距离轻轨站其实走路只需要十五分钟,但是每一个跟他独处的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陆忍的异性缘很好,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就算是不喜欢他的女生,只要跟他相处过,也很难不心生好感。所以她必须不断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让他记住自己。
见不到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他现在正在跟谁调情,手放在谁的身上,对着谁暧昧地笑。
怕他拒绝,她又补充:“别说不行,我打听过的,你跟我住在同一栋宿舍楼,你住七楼,我住一楼。”
当初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周燃青把全部的工作都交给中介打理,自己根本没在意过,直到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到了宿舍前台checkin的时候,才被告知其他楼层的房间已经都被预定完了,只剩下一楼。
谁都不想住在一楼,一来美国的蚊虫多,一楼最容易滋生聚集,二来住在一楼的人必须要忍受楼顶传来的各种噪音。与此相对,七楼当然是最好的,不仅听不到底下的噪音,楼顶还有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层天台,晚上看月亮看星星,再享受不过了。
轻轨终于到达学校站台,缓缓停下来,广播里开始播报到站信息,车厢前面的三个美国女生开始起身,看起来似乎是校友。
周燃青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就伸手去拉陆忍:“我们就住在同一栋楼,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不陪我一起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还没抱怨完,身边的人站起身来,忽略了她伸出来的手,声音与远处响起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我好像没说不。”
美国这么乱,就知道他不会放她自己回去。
心中暗喜,周燃青回头去看他,恰好撞进他眼里,微微下垂的眼尾漂亮又暧昧,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看她。
像一阵风,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风是自由的,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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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上,周燃青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正在仔仔细细地对着化妆镜涂口红。
本该用来摆放学习用品的书桌上满满当当堆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珠宝首饰,妈妈做的是珠宝生意,平时最喜欢给她挑玉,但是她这个年纪实在是对玉石欣赏不来,所以就算是听妈妈的话一起带到了美国,也都压了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