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的事自然是乔驹子,走过场表明效忠态度而已,不过益州治下各郡太守也都有署名。
虽是政事也要与礼制挂勾,实际的东西也还是事后由郭叔融转呈,至此就可以礼毕,不过蜀中很重要,于是刘义符问:“之前在襄阳,梁州索使君对益州军政讳莫如深,言多未尽,不知刘使君在任年余,有何德政?”
“回陛下,成都北部广汉、巴西、梓潼多关西秦州侨迁大族,与蜀中大族多有不和,且常有与蜀北羌氐私易财货,而蜀中土著大族所产丝帛多经此辈手中营取暴利,故多有不忿,其矛盾甚深。之前七月时,有巴西郡人黄公生、任肃之、张石之等一众谯纵余烬,伙同姻亲侯揽、罗奥招引白水氐图谋作乱,刘道产诛黄公生等二十一家,宽宥其余党,这场动乱才刚刚压制。”
前朝时,谯蜀之所以建立,就是蜀中豪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将谯纵强推上位,后被朱龄石率兵讨平,那么谯纵余烬,自然是蜀中豪族的再一次反弹。
刘义符沉思片刻,看向沈叔狸道:“沈使君!你此行从梁州下成都,应该有所见闻,当如何使蜀中大治,可有见解?”
“陛下!自前朝氐人李特据成都以来,蜀中士族一向据蜀自守,几无人愿到建康朝庭任职,蜀人与朝庭离心离德已久,欲图大治,必须将成都附近豪族强迁一批至各地,不使其聚众,而乔迁蜀北的大族,也须迁一部份充实梁州各郡,另外再从蜀中征辟一些士人至荆州,再以能臣干吏率兵赴任,如此久之必可使蜀人日渐归心。”
沈叔狸看来是做了功课的,此策虽然有些强势,一个不好又会酿成大乱,但却不失为良策,刘义符微微颌首,看向刘道济道:“那么刘使君认为此策可行吗?”
“若强行为之,恐致大乱!”
刘道济显得有点不太高兴,其实垣护之随索邈回襄阳时,就向刘义符打过报告,刘道济在任与蜀中大族交往甚厚,他的施政策略很不妥,结果是蜀中土著与乔迁大族都没笼络住。
于是刘义符便开口道:“哪怕再出乱子,也是早生乱比晚生乱好,既如此,沈使君长途跋涉,且休息一段时日,待襄阳中府迁来,再去蜀中赴任。刘使君远来,朕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宗室重臣辅佐,暂且留在荆州吧。”
刘道济深深看了沈叔狸一眼,不得不与其一起致谢。
而以刘义符的印象观感看来,刘道济的才能恐怕还不如刘道球,若能顺利稳住宁州,到时挑几个可靠得力的臂助把刘道济打发过去,换徐豁调回荆州。
随后,刘义符命左子逸去城中找一处宅院,引领刘道济、沈叔狸一行人去安顿下来,留下郭叔融准备带去书房了解一下蜀中税赋钱粮几何,不想郭叔融大概是还有事,见众人都走远了,直接就在廊檐禀报。
“刘使君共缴上税钱五十五万缗,布帛因与羌氐贸易所剩无几,仅一万余匹,粟麦稻等主粮三十万石,果蔬食料两千余斤,盐五万斛,铜铁料一共六万斤,生皮五万张,这些货物码头还没卸完,臣还得率州衙、郡府官员去点收入库。”
“好好好!那郭长史先去忙着……”
刘义符简直笑歪了嘴巴,五十五万缗呐!加上索邈运到襄阳的三十多万缗,赵伯符带回湘州的三十万缗,这就有一百多万缗了,可惜荆州府库被那便宜三弟进京前卷走了。
不过这笔钱看着很多,是时候给一众官员发一次俸禄,还有江夏、荆州这几场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战事,立功的军将必须要奖赏,还有在襄阳的工曹匠坊与这边船工匠坊,都还要大把咂钱,还好北魏使者来了,得赶紧把五六万匹布帛高价甩卖。
铜钱、生皮要留着打造兵器,盐总共有八万多斛,应该在荆襄本地就能卖个好价钱,这个不能贪心。还有武昌郡的铜铁矿,得马上派人去开采了。
想起这千头万绪的事,刘义符有点头疼,只盼望襄阳中府能快点迁来,也不知高道谨正忙着在城内找官宅、官衙的事如何了,这得先办好,不然中府官员们来了没地方住,又要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步上正轨。
还有之前在江夏作战的水师,陈道景若赶来,那高道谨就不用在纪南城大营、荆州城内、江津军城三地来回忙,能快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