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言经过一晚上的休养生息,早上睁开眼睛时,全身再无任何不适。落地走动时,反而觉得相比较起以前,身体变得更加轻巧活泛了一些。
想也知道,空间里的东西绝非凡品,那神秘水滴更为神奇。但随之带来的副作用,江言现在回想起来,仍觉胆战心惊,只愿以后能够不再尝其痛苦。
清铃见江言已经行动如常了,暗中惊讶:这位江姑娘昨日中了那么严重的毒,今日就能下地走动了,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解的毒?
心中虽是这般想,此时却也不敢胡乱开口问的。
雨竹端着一大盆热水进帐,一边伺候江言洗漱,一边说道:“江姑娘,楚王殿下刚刚被林公公叫去皇帐之中了,说让你别等他用膳。”
江言一听,目光立即闪烁起来,昨夜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再次席卷而来,怔怔地说不出一字半句。
她现如今还未收拾好心情,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和对方相处。此时知道楚王不来了之后,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想起,就算现在不见,等会也是要见的,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他了。
这样的逃避心理并不可取,更何况当初,小野和自己分开的那三年里,她存心不打听他在长安城的情况,故意断了联系,为的便是让小野对她淡下这份心思。
就算后来为了参加卓妹妹的喜宴,再次回了长安城,也时刻记得保持两人的距离,一心把那段没有挑破的情意锁在那个箱子里。
可自己后来为什么又会心软呢?
江言仔细一回想,就想到楚王在她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泪的情景,他当时哭得那么可怜又委屈,她哪还能继续坚守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呢?
当时她只剩下唯一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后再也不让他这么伤心了。之后便是一次次的妥协和纵容,她的底线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
就算对方偶尔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她也下意识地不去深究,只愿保持最表面的平和。
可昨夜,她发现对方情不自禁地亲她时,动作是那般虔诚,她开始动摇了。
她开始反省自己之前的做法究竟是不是在自欺欺人,明明已经隐约探知到对方的心思,却当做不知道,导致对方越陷越深。
或许当年在南平城的时候,两人就应该心平静气地坐下聊一聊,如今也就不会让这段感情越发错综复杂,让人理不清头绪来。
此时的江言极其冷静,眼神半阖,开始慢慢剖析自己和楚王的关系。
当年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身份的突然转变,让她很难融入这个世界。
遇到的所有人皆把她当做原主,就算是在周婆婆面前,她也得尽心尽责地扮演好原主的身份。
之后,她在长安城外捡到
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她立马就把他放在了自己弟弟的位置上。
她卸去伪装,用自己的本性和他相处,关心他爱护他,对他好。这样她就好像有了一个心理寄托似的,在之后的时间里,她慢慢和这个世界有越来越多的牵扯,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越发亲近起来,她甚至还在为他长大以后娶什么样的媳妇操心。
直到后来,她猛然发觉这段感情变了味,慌乱的同时,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那个被她当做弟弟的人相处,最后,她选择了冷处理。
她把那段没有说出口的暗恋规划为年少的不经事,所以才错把两人的亲情当□□情。可当她重返长安城时,对方依旧没有从里面走出来。
想到这里,江言只能在心中苦笑。扪心自问,就算是到了现在,她照样没有识清自己的内心。
两人的中间掺杂了太多的亲情,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屡次退让,里面真的没有些许爱慕之情吗?
江言并不知晓,她不敢和楚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怕自己会错意,误导了对方。
刚想到这里,江言便听见帐外传来问候楚王的声音,原本平静的心绪再次起了波澜。
眨眼间,楚王已经掀开了帐篷,帐里的两个丫鬟随即起身给他行礼。他点了点头,径直朝江言这边过来。
江言忽而有些紧张,抬头匆匆地瞧了他一眼后,便再次垂下眼眸,食不知味地继续喝粥。
楚王把凳子挪到了江言的身边,坐下问她:“身体可好些了吗?”话音未落,顺势去牵她搭在桌边的左手。
然而手还未触到,江言就已经避开了。
楚王一愣,不敢相信地抬头去看江言的眼睛,眼里皆是受伤的神色。
江言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硬地躲开了,尴尬地解释着:“我手太凉了。”
楚王听后并未多说什么,执拗地继续去拉江言的手,说道:“没事,我帮你暖一下就好了。”说话间,就这么将江言的手捧在手心,仿若珍宝。
江言只得在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对面的人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楚王一进帐篷,就已经发现了江言的异样来,他误以为是因为昨天江言在山洞里神秘消失的事情,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此时见江言沉默,便问:“这粥不好喝吗?”
江言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正好此时一碗粥已经快见底了,两三下喝完后,清铃便过来把碗端下去。
楚王朝雨竹微抬下巴,示意她跟着清铃一起出去。
雨竹一看,便明白楚王这是要和江姑娘说话,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