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回忆起那位气宇不凡的青年,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隐下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贫僧不能说。”
皇上闻言倒是并未继续追问,只和住持一起往佛塔走,越往上面风越大。
林公公知道皇上和住持有话要说,所以只带着侍卫远远地跟着皇上。
待两人上了佛塔的时候,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刺骨的寒冷。
这座佛塔一共有七层,是最为常见的楼阁式,上面刻着佛像、佛经等。
此时站在高处,视野是极好的,一眼望过去,整个寒山寺皆在眼下。
皇上扫视着下面的雪景,沉吟道:“住持,寒山寺建寺有多少年了?”
住持答道:“百余年了。”
皇上看着这里的景色,倒是翻出了多年前的记忆,叙说道:“说起来,相国寺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朕还未弱冠时,曾随先帝去相国寺祈福。寺中有一位子藏大师,他同朕说过,让朕凡事以大局为重,切勿一意孤行,否则所求之事功亏一篑,所爱之人也会离朕而去。”
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稍滞,片刻后,才道:“当时朕并未尽信,但后来子藏大师所言相继灵验。待朕失去挚爱之时,再次重返相国寺,才发现那位子藏大师早已圆寂。多年以来,朕虽贵为九五之尊,却一刻也不敢放任自己。”
住持听后,叹了一句“阿弥陀佛”,直言道:“陛下今日这般感慨,只怕是心里又有所求之事了。”
皇上并不否认,颔首道:“确实,不知住持今日可否为朕解惑?”
住持思忖片刻,才道:“陛下乃天子,贫僧参不透,但万物自有定数,顺其自然就好。”
皇上话锋一转,再问:“那朕替楚王问上一问,他的命数又是如何?”
住持听言一顿,知道今日不说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皇上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只得双手合十,朝皇上说道:“贫僧今日一见楚王,确实看到了一些因果。但贫僧道行不深,也只能说个细枝末节,今日只怕是要多有冒昧了。”
皇上见住持终于松口,脸上也有了笑意:“畅所欲言就好。”
住持开口道:“楚王男生女相,本是富贵之相。但因为年少出现变故,如今被恨意蒙蔽内心,眼里的阴鸷之气挥散不去,代表他桀骜不驯,极难管教。一旦手上掌握无上权力后,处事心狠手辣,无人可阻。”
住持自知今日这话多有冒犯,但皇上听言并未生气,只问:“可有解的法子?”
住持摇了摇头,无悲无喜地说道:“楚王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不知回头是岸。唯一解的法子便是让他得偿所愿,报仇雪恨。”
皇上闻言面露怔然,良久后,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多谢住持为朕解惑。”
住持抬眸,顺势补充了一句:“天机本不可泄露,不过贫僧今日也看出陛下在烦心些什么,就像子藏大师当年所言,一切以大局为重。”
皇上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外面的风景,答道:“朕会多加考虑的。”储君之位事关重大,如今贸然决定,确实太过草率了。
刚说到这里,皇上便隐隐绰绰地看到前面的桃林中,令他万分纠结的楚王此时正和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结伴而行。
皇上心里的郁结出现细微松动,不急不缓地说道:“住持,你说楚王桀骜不驯,极难管教,这话倒是不错。”顿了顿,指着楚王渐行渐远的背影,示意给他看,“可你说他无人能阻,这话朕并不认同,只要有他在乎之人在旁约束,他断然不敢胡作非为。”
住持年纪虽大,但那双眼睛并不浑浊,顺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楚王的背影。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足以看出此时的楚王和他之前所看到的楚王大相径庭。不仅收敛了周身的杀气,还微微低了头,很是乖顺的模样。
此时的楚王并不知道有人在默默地观察着他,他这个时候正和江言一起往斋堂的方向走去。
江言今日很是沉默,脑中还在回顾着太子突然对楚王发难的事情。
虽然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江言的心里依旧还在担忧之中,朝楚王问道:“今日之事,是不是太子故意陷害于你?”
楚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语气依旧淡漠:“太子蠢笨,他想不到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法子来对付我,今日这事应该不是他所做,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想害我的始作俑者,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江言知道楚王心里有数,也就稍稍放了心,她最担心的就是楚王被人在背后下刀子。
此时见他还不忘损太子几句,忙道:“太子也就是有些拎不清罢了,倒也没你说的这般蠢笨,只不过和你们这些聪明人相比,自然是比不了。”
楚王瞥了江言一眼,故作平常地问道:“那你说,我们这些皇子里,谁最聪明?”
江言听到这个问题后,摸着下巴琢磨了许久。
要是论城府的话,那自然是小说里的男主晋王独占鳌头。晋王自小就被皇后忽视,也没人在旁扶持,但凭借多年的隐忍,步步为营,所得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而来的,最终坐收渔翁之利,也是最后的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