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上了轿子后,这炮仗便点了起来,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很快,外面的轿夫吆喝一声,轿子顿时被四平八稳地抬了起来。
坐在轿中的江言微微一晃,就立马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此时轿子已经开始往前走了,她只专心听外面的动静。
队伍要从长安外城的西市穿过,然后进入长安内城才能到达楚王府。这一路上,周边的百姓们都站在道路的两旁,踮着脚瞧热闹。
周婆婆就跟在轿边伺候,她今日的穿着格外齐整,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当年在南平城,周婆婆因为江言的婚事,城里说得上名的年轻人都被她挑了个遍,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媒婆们都觉得她眼高于顶,难免要在私下说几句闲话,周婆婆听了自然生气。
如今自家小姐成了楚王妃,她只恨不得把那些曾在南平城说过风凉话的媒婆们都一起叫来,都来瞧瞧她家小姐是怎么风光大嫁的!
轿中的江言倒是没想其他,可能是因为这婚期太赶,她甚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此时上了花轿,她才觉恍然如梦。
队伍大概走了两刻钟,便到了楚王府。
江言下轿时,楚王府外的炮仗依旧不停,声音吵闹,江言完全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幸好有人拉着她走。
之后又是一连串的礼仪,江言被弄得晕头转向的,都不知道现如今是谁在搀着她,只随着礼官的唱词跪下又起身。
期间,江言没和楚王说上一句话,就又被人稀里糊涂地送进了新房。
江言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边,她提前做了一些功课,知道接下来的流程便是要挑新娘子的盖头了。
这一路上,楚王对江言之前的异样,心中不无担心。只是苦于这一路人多眼杂,他没有和江言交谈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便有些迫不及待。
旁边的喜婆刚刚说完喜庆话,正准备提醒楚王可以掀盖头了,楚王已经无师自通地接过那一柄贴了喜字的玉如意,他对这一刻等待已久。
喜婆微微一愣,还是按照流程把未说完的话给说完。
楚王已经彻底忽略掉房里的其他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盛装打扮的江言身上。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因为太过紧张,那只手好似要将那柄玉如意给捏碎似的,看得旁边的喜婆心惊胆战。
此时,江言已经察觉到遮掩自己视线的盖头被人慢慢挑起,双手拘谨地绞在一起。
随着视野扩大,江言稍稍抬头,慢慢看到楚王干净的下巴,然后是紧抿着的唇、高挺的鼻子。这一条曲线太过流畅,无论江言看了多少遍,依旧会觉得惊艳。
最后,是那一双幽深的双眸,江言直直地看进楚王的眼睛里,心中只余最后一个
想法,自己占大便宜了!
想到这里,江言甚至都忘了娇羞,眨了眨眼,然后冲楚王笑了。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睫毛浓密,带着一些调皮。
楚王的心跳就这么漏了一拍,只觉对面这人笑得太过耀眼,让他头晕目眩,神志全无。
喜婆眼看两位新人的目光已经缠到一处了,眼皮一跳,急忙打断道:“好了,接下来便是该喝合卺酒了。”
江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新房里可还有不少其他人在呢,连忙又羞又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楚王还是原来的脾性,眼神豪不收敛,依旧望着江言。
江言脸热,不过现如今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不好私下做些小动作,只得将脑袋更加低垂几分。
清铃适时端了一个茶盘过来,上面正是两个小酒杯。
酒杯上也被人贴了喜字,两人各自拿过一个酒杯,然后手臂交缠,身体靠得极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便算礼成了。
楚王本还想再和江言说些话,不过很快就被人给拉走了,他今日还得招待外面的宾客,走时,看着江言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舍。
楚王走后,周婆婆便掏出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房里的喜婆还有其他人,都得发红包。
得了红包的人,说上几句吉祥话,就能从新房里撤了。
等房里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江言才渐渐放松下来,开始打量房里的摆设。
如今屋里没有外人,周婆婆忍不住感叹着:“小姐,我刚刚四处瞧了瞧,这楚王府果然气派。”
江言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始起身走动,一边活动自己的身子,一边说道:“好歹是亲王府,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了。”说话间,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
周婆婆见了后,一脸关切地过来问道:“小姐,你是不是饿了?”
江言摇了摇头,她此时倒是没觉得饿,只不过脸上的妆太过厚重,她觉得不太舒服。生怕自己一做表情,脸上的粉末便一块块掉下来。
想到这里,扭头朝旁边的清铃吩咐道:“清铃,你让人送一盆热水过来吧,我想洗漱一下。”
清铃毕竟是楚王的人,对楚王府应该是熟门熟路,这事交给她,免得其他人初来乍到,使唤不动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