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楚王府中,那位受命赶来的罗副将也已经将陈小将军交代的话给悉数带到。
期间,楚王眼皮都没抬一下,格外沉默。
罗副将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一时半会很难让人接受,但时间不等人,他如今可还急着回去复命呢。
想到这里,罗副将不再犹豫,自顾自地说道:“楚王殿下,属下来前,陈小将军已经派人去周边的地方搜寻过了,可惜并未发现金先生的踪迹。至于现在状况如何,属下也无从得知。”
说话的同时,罗副将小心观察着楚王的神情,见对方没有恼怒的迹象,才继续说道:“不知殿下可有话要转告陈小将军的?”
楚王神色淡淡,不答反问:“此事已经传出去了吗?”
罗副将老老实实地答道:“金先生离开营地时并未遮掩,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后来陈小将军觉出不对劲后,又命人出去寻,想必是瞒不住的。”
楚王意味深长地直视着罗副将的双眼:“不知罗副将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罗副将闻言一怔,好似没有料想到楚王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稍稍思忖,避重就轻道:“依属下所见,金先生今日迟迟未归,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脚。”
楚王对这个答案明显并不满意,眸光蓦地幽深,话有所指道:“他出营地时特意撇开了身边的属官,罗副将难道就不觉得蹊跷吗?”
罗副将自是听出了楚王的言外之意,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属下曾和金先生打过不少交道,只觉金先生不像是会临阵脱逃之人,所以不敢妄自揣测。”
“好一个不敢!”
楚王明显动了怒,金先生这一出实在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苦衷,只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撂摊子走人,势必会给他带来一系列的后果。
此时,罗副将也因为楚王这一声怒斥,脸色煞白,本想解释几句,一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江言躲在屏风后面听了全程,原不打算露面,可听到这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了,不得不出来打下圆场。
“王爷,捕风捉影的事情向来传得快,只怕军中早就人心惶惶了。既然金先生离去已成事实,王爷还是速回营地,先把军心稳定下来再谈其他。”说话间,江言施施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罗副将一听到这道声音,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只觉楚王妃说话的语气虽温柔,却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味道,无端令人信服,当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江言很是客气,忙让罗副将起身。
楚王见江言也出面了,当即迎了过来。
江言对现在的情况大致了解,在楚王面前,倒也不需顾忌其他,直接道:“王爷,陈小将军资历尚浅,行事间难免有顾及不
到的地方。平日有金先生在旁提点,倒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不过依现在的状况,只怕陈小将军自己都有些心慌意乱了,下面的人只会更乱。”
江言一开口便道出了事情的关键,这也正是罗副将所担心的事情,急忙补充道:“王妃担忧的不无道理,陈小将军还需再磨砺一番。往常的话,吃些苦头倒也算不上什么。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小小的纰漏便足以坏掉王爷的大事!”
顿了顿,罗副将颇为语重心长地劝道:“王爷,军中不能没有主事之人呀!”
罗副将这话便有些越俎代庖了,落在他人耳里,好似是在处处针对陈小将军。不过楚王作为知情人,倒也知晓他心中的考量。
罗副将当年乃是陈小将军的父亲镇军大将军身边的属官,后来镇军大将军战死后,陈小将军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多由他来照料。私下里对待陈小将军,不像下属,反而更像是一位长辈。
但也正因为多年的相处,罗副将深知陈小将军身上的不足之处,何况这上了战场,必定是要出现伤亡。陈小将军作为镇军大将军唯一的血脉,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小将军在还未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这么上了战场。
届时白白丧了命,他怎么向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镇军大将军交代呢?
楚王也知罗副将的私心,但也明白他所言不差。原本他在城内,金先生和陈小将军留在城外,两方互相配合,断然出不了什么错处。
可如今金先生不知所踪,他势必要舍掉其一。相较而言,军营对他要更为有利!
而且金先生这事,处处都透着蹊跷,他迟早都得回去将此事彻查清楚。
不过……楚王望向身旁的江言,心中犹疑不定。
现在这个时辰,城门早已关闭。他要想离开长安城,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走,最多带两个贴身暗卫悄悄出城。可这样一来,这路上势必杀机重重,他还真不敢冒险带江言出城。
可把她独自留在王府里,他也千万个不愿意。楚王府现如今不知被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虽说王府早就提前部署好了,但也绝对称不上安全。
眨眼的工夫,楚王的脑中已经飞速闪过了许多的想法,但怎么想都不满意。
至始至终,江言的视线都一直落在楚王的身上,此时见他眼神犹豫,便猜到他这是关心则乱,所以反倒拿不定主意了。
江言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给楚王说话的机会,直接朝罗副将安排道:“罗副将,你先到门外稍等,待王爷换了夜行衣后,再同你一起出城。”
罗副将闻言心下顿时一松,当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