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不用,”大师姐连忙将程蒙推了出去,她大咧咧道:“我们住得近,但程蒙,她要赶回学校的。”
俞明川的目光又扫了过来,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冰锥似的扎在她身上。程蒙怔了怔,下一秒便被推上了车,扣紧了安全带。
“我送你回去。”俞明川一打方向盘,飞速离开。他没有开广播,安静的车厢里,他的手指轻轻扣在方向盘上。一段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道:“之前不方便和你说话。”
“嗯?”程蒙疑惑。
俞明川接着说:“会对你造成困扰。”
“啊……”程蒙渐渐明白过来,刚刚俞明川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和她擦肩而过,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之间的私情影响她的工作。“这没什么。”程蒙大方地说。
俞明川又说:“昨天谢谢你。”
“真没关系,”程蒙偏了偏头,笑笑地说:“你今天已经说过一次了。”
“昨天我喝的太多。”俞明川淡淡地说:“有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程蒙背僵住了。她突然觉得车厢里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灼热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要被俞明川的体温融化了。
她摇下了车窗,风从缝隙飘了进来,吹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太长了,用离子烫和药水烫得整整齐齐,发尾是温柔的发卷。她用手勾耳边的头发,然后熟练地撒了一个谎——
“没有,你酒品很好。”
“是吗?”俞明川冷淡地牵了牵嘴角。
“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故意话锋一转,故作轻松地问:“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你可是大老板啦!谈生意不应该去高档餐厅?”
俞明川回过了头,透过后视镜看她,长而浓密的黑眉一边朝上扬了扬,说:“小店的味道比较好。对方也是年轻人,想找一个气氛好的地方。”
他换了档位,在路口等红绿灯。
俞明川不再说话,胶着的气氛渐渐冷淡下来。
程蒙扭过头看向窗外,看见街景有些陌生,似乎不是回宿舍的路。这时俞明川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说:“稍等,我买点东西。”
程蒙的目光追寻着俞明川下车后的身影,她看见俞明川走向了一家药店。过了五分钟,药店的自动门开了,俞明川提了一只塑料袋出来。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里,将塑料袋搁在程蒙的腿上,然后点火发动轿车。
“这是什么?”程蒙好奇地打开塑料袋,里面是许多种类的药物,有感冒药、红姜糖茶包,然后她翻出了好几只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粉末或者啫喱的烫伤药。
程蒙一怔,只觉手指微微发痛,那里有一块圆形的红肿。
当时那杯滚烫的荞麦茶不仅泼到了俞明川的衣摆,更多的还泼到了她手指上。她想着一点小伤小痛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全然不顾处理,结果现在手指又红又肿,像一只大红萝卜,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做实验的时候戴上白手套。
她没想到俞明川注意到了。
俞明川已经撕开了一块医用绷带的包装袋,他往绷带上倒了些啫喱状的药膏。车里顿时充斥着浓重、又呛鼻的草药味儿。
程蒙讨厌这种令人容易联想到疾病、伤痛的气味,她皱起了脸。
俞明川将那片绷带向程蒙递了过来。
“贴上吧。”他温和地说。
“哦。”程蒙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去,对着手指上那一团透明啫喱状的烫伤药愣了愣,然后稀里糊涂地绕在烫伤的手指上。
啫喱药膏的温度很低,震痛,像寒冷的冰块。
俞明川始终一言不发,他温顺的眼睫低垂在眼睑下,手指撑着方向盘,长而茂盛的眉梢微锁,若有所思。
“你给那个邮局的人打电话了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谁?”程蒙一愣,对着沾满药膏的手指吹气,稍后反应了过来,忙回答道:“哦,他呀,是,大家当时在乱起哄。”
“你们说了什么?”他又问。
“没什么,”程蒙随口回答道:“我跟他说我不想谈恋爱。我是不是说得过分了?可能别人也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
“不。”俞明川说:“一个男人想要你的电话号码,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蒙突然放下了还缠绕在手指上的那根绷带,抬头看俞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