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这个疯……?!”
黑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朔雪带着那片冰雪,狠狠地将冻结的水域全然砸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
那面火墙连带着没有地方躲避着的黑烨也一并被压在了冰层之下。
他的翅膀受了伤,生生折断了一只。
即使现在挣扎出来,却也飞不起来了。
“……艹,你们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被压在冰层之下,只露出个脑袋的黑烨疼的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
绥沉的感知力极其敏锐,他只将那面火墙给压制住。
并没有伤到里面的少女分毫。
只是冰层落下的时候地面震动得厉害,那片紫藤花的花瓣也窸窸窣窣掉落在了地上。
铺满在地。
绥沉整个人从高处重重得落下。
好在草叶松软,让他有片刻的清明。
“阿姐……”
与那群魔兽纠缠近一夜,又在刚才耗尽了朔雪和他周身的灵力。
一人一剑都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
少年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顺着感知到的气息艰难地往那边看了过去。
绥汐那边的情况比起现在倒在地上经脉寸断的少年好不到哪里去。
少女浑身是伤,息风也被白羽然用手紧紧束缚着。
她没有回避魔修畏惧的斩魔剑,竟生生握住了剑刃。
“你要干什么!”
绥汐想要将息风从白羽然手中抽回啦。
但对方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将息风从其中解救出来。
息风和她刚才跨级与白羽然死斗了一番,如今灵力耗尽。
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什么气力来。
只比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少年好一点儿。
至少还能站起来。
“这是斩魔剑!你既这么想死何必如此费劲?”
绥汐紧皱着眉头,唇也抿着。
心下的不安越发深重。
她是想要打算拼死斩杀白羽然。
然而对方此时这般异常,却让她心慌了。
息风是斩魔剑。
哪怕是魔尊也不会有信心毫发未损地正面接住。
白羽然不但接住了,甚至没有松手的打算。
当时息风那一剑虽然很快,可依照对方元婴修为是完全可以避开的。
可她没有。
“我是打算去死……”
白羽然苍白着脸色,阴恻恻地盯着少女这么冷声说道。
“不过,我可不能白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息风往自己胸口位置带去。
“比起杀了你或是毁了你的灵根,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报复方式。”
绥汐心下一悸,白羽然也趁势用力将息风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剑刃锋利,剑气凛冽,只稍微这么一碰。
隔着衣料便刺了进去。
殷红的血浸染在黑色的衣衫上,看不到血迹。
却能够清晰地嗅到气息。
白羽然知晓自己万魔之气即使是斩魔剑也没办法消去。
哪怕是容予,也束手无策。
她笑得阴沉冷冽,带着息风一寸一寸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斩魔剑是能生杀我,只要我一死,这万魔之气便没了依存自然也会泯灭。”
“不过,若是我将万魔之气全部渡给了你……”
“他会不会弑主证道呢?”
[绥汐,快松手!松开我!]
息风一惊,慌忙让绥汐将自己松开。
然而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如此,白羽然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少女的腰。
如果忽略那把缓缓穿入她身躯的那把斩魔剑,这么看来姿势竟莫名亲昵。
如同相拥告别的好友一般。
动不了。
在剑被刺入白羽然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便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般。
氤氲的黑色魔气顺着息风直渡进了绥汐周身。
她觉得浑身滚烫,血液似火山岩浆一般翻腾。
白羽然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绥汐的背,头靠在她的肩膀。
她的身体因为血液流失正在极速变冷。
可白羽然却觉得热。
“你知道吗绥汐?我从以前到现在都特别讨厌魔,尤其是像我这样非人非魔的怪物。”
白羽然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很是虚弱。
“我原想着毁了你灵根,让你经历生老病死孤苦一生……”
“如今看来,让你这般曾处于光明里的人,如我这般苟活在黑暗里倒比死来得更加难受。”
她的手冰凉,将绥汐耳边的发轻轻别在了耳后。
“你一会儿能动的时候便逃吧。”
“拼命逃,逃到魔界,逃到黄泉深渊底下去……”
“和我一样苟活着,百年,千年。”
白羽然呼吸越发困难,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诡谲灿烂。
她弯着眉眼,刚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
一块冰棱从一旁直直刺入了她的脖颈。
冰棱锋利如刀,将白羽然的头生生割了下来。
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的少年眼眸深邃,里头的情绪森然骇人。
随着白羽然被断了气息,息风这才脱了束缚从她手中挣脱。
绥汐意识模糊,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草叶之上。
她的眸子里映照着月色皎洁。
在半晌之中凝成了瑰丽的红。
“阿姐……”
绥沉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之后,挪动着手臂艰难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爬了过去。
所过之处留下的一条长长的血痕。
从息风身上流过的魔气全然入了绥汐身体里。
他只是做了个媒介,剑身内并没有如之前那般残留着万魔之气。
[绥汐!]
息风在能动的瞬间,也立刻往少女那边飞了过去。
他想要看看绥汐的情况,可却被绥沉冰冷的视线制止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用身躯护住了绥汐。
那双眸子有血沁出,骇人至极。
“你若是想弑主,便连我一并杀了吧。”
绥沉将手背轻轻贴在了少女滚烫的面颊上。
“是我做了她的引荐人这才让她入了不周山。”
他的声音喑哑,像儿时一样将头靠在了绥汐的身上。
柔软的发轻轻蹭着她的颈窝,缱绻又依恋。
少年缓缓合上了眼,血水混着泪顺着他眼角流了下来。
“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