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一来,尽管白日里刚晴朗了那么一会儿。
可一到了夜幕时分,这乌云又汇聚起来。
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夜里本身就冷,好在绥汐整个人如今像是个火炉子一样,应当是感觉不到分毫寒意的。
少年抱着她靠着墙面,正闭目养神恢复些许气力。
当清冷的月光从树梢之间透进来,斜斜地入了洞穴。
光晕柔和,轻柔的落在了绥汐绯红未腿的脸颊之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像是尝试着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
绥汐觉得眼皮子重的厉害,半晌都没有睁开眼睛。
一直闭目休息着的绥沉觉察到了怀里少女的动静。
他慌忙低头看了过去。
“阿姐……”
他的声音很轻柔,和之前对黑烨时候完全不同。
没有冰冷,只有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因她清醒过来的喜悦。
绥汐终于睁开了眼睛。
似拨云见雾,所见的一切都明朗清明起来。
她是修者,平日里夜间视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还是要覆上灵力才成,不然也会看不清楚。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绥汐眼珠子转了转,慢慢扫了下周围。
很清楚。
像是白昼阳光底下时候那般,连远处阴暗处的叶子缓缓从树上掉落也能够瞧见。
绥汐眨了眨眼睛,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少年身上。
“阿沉,这里是哪里?”
“还有,白羽然呢?”
少年沉默了一瞬,他眼眸闪了闪。
不为别的。
他离得近,清晰地看见了绥汐眸子里那瑰丽的红。
和一旁趴着休息的黑烨的眸子一般无二。
尽管早就知道了今夜绥汐会完全入魔。
然而知道了和亲眼看见了还是不一样,感触更甚。
“这里是悬崖下面的一处避雨的洞穴。”
绥沉喉结滚了滚,涩声对少女轻声解释道。
他伸手轻柔地将她贴在脸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至于白羽然……”
少年睫羽之下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晦暗无光。
“死了。”
绥汐一愣。
听着少年刀削般的薄唇冷冷地吐露出了这么两字。
她刚清醒,下意识眉眼反应过来。
“是我杀的?”
她只记得在她意识清明的最后一秒,息风全然刺进了白羽然的身体里。
斩魔剑是魔修最忌惮的存在。
这么深的伤口,想必是她杀死的。
“与你无关。”
绥沉握住少女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了面颊之上。
“是我杀的。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死在你的剑下。”
[当时白羽然的确因为中了我一剑而奄奄一息,不过最后削了她脑袋的的确是你弟弟。]
息风见绥汐还有些懵,便简单地给她解释了一下。
[??!削了脑袋?我弟弟干的?!]
她惊了,没想到少年下手竟然这么狠。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如果换做是她瞧见了绥沉被人逼到死路时候她可能也会杀红眼。
只是平日里少年乖巧温和的印象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这么一下子,她不震惊才怪。
绥沉注视着少女,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
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眸子黯然了下来。
“阿姐,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绥汐在息风的解说下大致上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
她听到少年的话后立刻点头。
“嗯你说,阿姐听着呢。”
见着少女这般专注地倾听自己的模样。
绥沉鼻子一酸,又觉得眼角湿润了。
“那个白羽然之所以能进这不周山,是因为我……”
“上月我去金云斩杀妖兽的时候遇到了她,我以为她是为了见顾长庚便答应了做她的引荐人。”
当时因为有赤火莲,所以绥沉并不知道白羽然魔修的身份。
他提防着,让对方立誓。
可她不属于正道,不受誓言约束,立了誓也没有用。
“等我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用魔兽将我困住了。”
“……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引了她入不周山阿姐你根本不会遭遇这些。”
绥汐仔细听着少年的话。
她看着对方浑身狼狈伤痕累累的样子,心下只有心疼。
“所以这些伤口都是被那些魔兽所伤的?”
她说着,指尖轻轻碰触了下少年的面颊。
那里有一道血痕,不深,却能清晰看到痕迹。
其他地方更不用说,衣衫都被染成了芍药般的红。
“疼吗?”
“不疼。”
少年摇了摇头。
“可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