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一间值班室,此时亮起了灯。本来扣子扣的都挺好的,他先把扣子解开,然后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出走,还打了几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外面的人“怎么样了派人去看了没”
外面几个是外勤处的,正打扑克呢。被金主任一问,都有些心虚“打电话问了,警察局那边说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驻军那边您知道的,那边不好打交道。”
金主任就点了点几人“出两个人,跟我下去看看。qiang声这么近,万一是冲着咱们来呢小心为上”
今儿,他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叫自己争取今日值班,接应一位同志。
可这接应的动静未免太大了。
才从办公楼里出去,就见一个人靠在铁栅栏门上,好似受了伤。
“过去看看。”他这么说着,就疾步往前走。
“金主任,小心有诈”后面跟着的就道。
“诈什么呀谁诈呀是工党不要命了主动过来耍诈,还是rb人正面冲击咱们只派一个人逃跑似的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拉开铁门,一个人瞬间就倒了下来。她浑身是血,眼睛却亮,两人一对上,就都愣住了。
那歌儿是怎么唱的在千山万水人海中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林雨桐强忍着才没笑,只道“妖狐归队受阻,外面是中tong的人。”
四爷将她抱起来就往里走,朝后面喊“愣着干什么咱们的人呢敢冲进来不管是谁都不用客气,生死不论”
一声吆喝,几十号人就朝外冲去。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人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四爷怀里的人还愣了一下“金主任这是”
得这么一个人跟着,两人说点私房话的时间都没有。
四爷一边朝上走,一边道“给站长打电话,就说九尾妖狐回来了。”
啊
九尾妖狐赫赫威名,不是成了烈士了吗怎么这会子又活生生的回来了刚才怎么恍惚听说是被中tong追杀呢。
这牵扯到zhong统和军tong冲突,那就是顶顶大的事。但凡有点风水草动,都是要直达天听的。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去打电话,四爷带着人直接去了大会议室。
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身上的伤没事。就是身手再好,身后那么多人连着放qiang,也不可能都躲过去。左边肩胛上挨了一下。
四爷也没法说什么,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圈的值班文员,都在瞧热闹。
那个传的神乎其技的妖狐就在眼前,一听到消息都过来围观了。
那边吴先斋正睡的香了,电话猛地就醒了。他蹭的一下起来,半夜的电话,一般都是出大事了。干这一行的,最怕夜里电话铃声响了。
接起来,那边是秘书慌乱的声音“站长站长妖狐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他没把两者联系起来,脑子是懵的。
“九尾妖狐,那个死了的九尾妖狐回来了,被中tong的人一路追杀,负伤回来的”他尽量用最简洁的话把事情给说明白。
吴先斋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还活着”
“金主任说是。”秘书道,“我之前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肯定是真的,授勋的时候金汝清就在,不会认错的,“我马上来人给我照顾了,不能有丝毫差错。”
“是”秘书应着,挂了电话就朝外看。金主任正在撵门口看热闹的,他赶紧端了热茶过去,金主任就又安排“叫大夫来,受伤了。”
秘书放下茶又去打电话,可始终的距离这里只一道门的距离。偏门还开着。
四爷把扣起来的领口又解开,急着想看她的伤,但她固执的摇头,不叫他动地方。
这么一耽搁,那边秘书就出来了,谁也不说话,三对面这么一坐两站。
十分钟不到,得到消息的都来了,吴先斋后面跟着一串,进来都看林雨桐。见过照片的都认得出来,就是这个人。
吴先斋就问“请问你是”
“妖狐。”林雨桐看他,“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我劝你不要张嘴你无权问我任何问题,报总部吧,我要见我的老师,在她来之前,我不回答任何人的任何问题。”
吴先斋一噎,挑眉点头“好吧但是先叫大夫给看看”
大夫将衣服剪开,qiang伤还是新鲜的,“这不行,得去医院”
“哪那么多废话”林雨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术刀,右手持刀,自己给自己取子弹。
四爷心里恨的牙痒痒,不逞能你能咋
他过去“我帮你”
“不用”说着,刀子拉开伤口,然后自己换了镊子,直接扒拉开伤口将子弹取了出来。
围观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咬紧了牙关,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却见这位,头上都被冷汗打湿了,还只随手将镊子也扔了,说那大夫“消毒,缝合,上药,包扎,会吧”
大夫的手都抖了“会会”
吴先斋侧着脸看了个全程,才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电话到了总部,辗转的,半夜打到胡木兰那里。
“什么”胡木兰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局长,你说什么”
“你的妖狐出现在平津,吴先斋刚打了电话过来,说她不肯多说,除非见到你。”那边语气听不出倾向,“所以,你得谨慎不能感情用事,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没有归队,这么长时间经历了什么,这个必须得问清楚。若是有问题,不能顾念旧情,不该留的就不能留。
“要是没问题呢”胡木兰紧跟着就问了一句。
“若是没问题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那边叹气,“我们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胡木兰放下电话,没有丝毫犹豫,就叫徐丽丽“通知冷子秋和白雪梅,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可便是坐直升机,这也不是头一天说,第二天就能到的。
这期间,林雨桐被安置在jun统办公楼的一间宿舍里,安静的养伤。在这期间,四爷是不能去看的。
最多就是要求厨子多做点养身体的汤汤水水,就这也被邱香山打趣“不会吧老金,真看上了那种女人可招惹不得,况且站长派人去接家眷去了”
什么
四爷回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邱香山马上打嘴“这不是想跟大家一个惊喜吗”
喜吗
吓着了。
但这事都是以后的事了,关键是眼下桐桐这一关,不好过
找到了四爷,林雨桐在里面反而是安稳了,这种安稳来自心理上的。
站里跑进来这么一位,吴先斋就把站里的几个头头脑脑的,叫到一块,大家开个碰头会。这里面牵扯到中tong追杀,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中统里,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的赵敬堂劈头盖脸的对着陶金就是一通骂,“之前就说了,别把李逵当成李鬼,结果,闹笑话了吧”
陶金也冤枉呀“主任,我保证,那就是个李鬼。而且是工农党培养的李鬼去冒充李逵去了主任,您得信我呀”
“他娘的我信你你得叫大家都信你,这次的事,跟上面怎么解释”赵敬堂是一筹莫展。
可军统这边,吴先斋也未必就觉得走运“你们说说这么一烫手的山芋,怎么就砸在咱们手里了。这人要是没问题则罢了,要是有问题咱们有一个算一个怎么交代。”
听起来像是说不该把人带回来。
四爷就说“当时也怨我,没多想就把人带进来了。”反正已经带回来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吴先斋就道“这要真死在咱们门口,那位胡长官能把咱们站给拆了。所以,还真不能不管。”
邱香山轻笑一声“咱们又没人接触她她也不跟咱们接触,只要找她的老师那咱们干脆彻底的回避好了将来出问题,找那位长官去,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正说着话呢,一个一身便衣,带着礼帽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qiang,这会子把qiang收起来,“站长,我迟到。”
吴先斋也不以为意的样子“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别提了zhong统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偏偏这些人尸首摆在警察局,那边都不敢去认领去。”说着,就竖起大拇指,“一个人干掉了八个,都死透透的。每qian都g正中眉心,没一qiang是放空的。还有六个在医院呢,危重的就有五个,都是被手术刀划伤的,位置特别巧不危重的那个,折了右手,彻底废了”
说话的这个是行动队的队长周一本,言语间对这个妖狐倒是多有推崇,“顶级的杀手也就这样了。”
看这下手狠辣的样子,也不像是工农党那边的做派。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个话题还是别继续的好。后续如何,等上面的话吧。保证在平津站不出意外就算了。
吴先斋还专门交代四爷“汝清啊,后勤的事一直是你管的,这个人千万千万要照看好,不能在咱们站出了纰漏。”
四爷应了一声,就问说“听说您打发人去接家眷去了”
邱香山低头假装没听见。
吴先斋就多看了四爷两眼“听谁说的,消息可真快。”
“这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四爷看了周一本一眼,“是吧”
周一本一笑“接就接吧,小日本眼看是不成了,咱们也在大后方,出不了事。”
邱香山这才抬头“我也是无所谓,老家来信,父母一直催着要抱孙子,你说这两口子都不在一块,上哪给他们二老鼓捣孙子去”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笑,四爷跟着一笑,便道“就怕我那边接是接不来的。”
这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家里给定的娃娃亲,十六七的时候家里要给成亲。结果原主在外读大学,死活不认这亲事。被家里押着回去结婚,可在结婚的当天就给逃出来了,然后就参加了命。后来再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原主没有回去过。在大学里加入了工党,因为学的是物理专业,被特工学校选拔走了。组织也借机要求他打入敌人内部。直到前不久破获rb特务案子,查获了电台三部,却也身中数qiang,再醒来,就变成了自己。
“这个情况,当时填档案的时候跟你汇报过。已婚确实是已婚,但是逃婚也确实。”他是这么说的。
吴先斋就笑“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老爷子还是当地的名人嘛。家大业大,你家里也是兄弟姐妹的俱全,一大家子人。便是没有新娘子,你的家人若是想来看看,也可以接来嘛。也是替大家探亲的意思。”说着,就又道“若是人家姑娘这些年在家伺候老人和睦兄弟,那这回接来,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来。”
嘚桐桐这边的麻烦还没完呢,自己这边来了这么一出。
如今两人见是见着了,可弄的这叫什么事。
他得抓紧时间找王掌柜,把这个事情汇报汇报。老家那边若真有人要来,也得想办法拦住了,可不能跟着添乱。
这些事,林雨桐现在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等到第三天的早上,从外面的急刹车的声音,到紧跟着响起的嘈杂的脚步声中判断,胡木兰来了。
吴先斋这两天哪里也没敢去,就在站里等着呢。一来他就迎接,一句客套的话还没出来,那边就已经越过他“人呢安顿在哪里”
这女人身后跟着两个女军官,急切中带着几分煞气。
“这间您请”
话没说完,门从外面一把给推开了。林雨桐靠在床头,看向面色憔悴的三人,然后嘴角挑起,算是笑了笑。
白雪梅二话不说,进来就抱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完了又看她的伤,“怎么样了”
后面跟着的冷子秋接着就道“不管谁伤的,我替你剁了他的手。”
林雨桐拍了拍白雪梅,对着冷子秋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胡木兰先是欣喜,继而就冷了脸“你们俩先出去,守在外面。我有话单独跟她说。”
林雨桐给了两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两人出去。
门被关上,胡木兰上下打量这个房间,林雨桐就道“我检查过来,没有监听设备,墙壁的厚度低声说话隔壁听不见。”
胡木兰也就收回了视线,站到林雨桐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她“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不归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你是受了zhong统的阻挠”
“那是糊弄人的,顺便给中tong扣个屎盆子。也叫这件事情在您那里,对外有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她一副直言不讳,偏还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样子,“在您面前,我不说假话这次脱身之后我确实是想逃的而且金蝉脱壳很成功,连中tong都信我只是长的像是妖狐。若不是他们打算强行带我去zhong统培训然后再反插回jun统我就已经逃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胡木兰目光复杂,她这么坦诚的说出来,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林雨桐冷笑“为的什么,您真不知道吗我是党国的军人,为党国我抛头颅洒热血哪怕是以身赴死我无怨无悔。可是要我为某些人或者某些家族去卖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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