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就是再如何,也没法命令淑慎。毕竟,那是老圣人和母后皇太后的养女,如果那两人都不在了,那公主就跟她有关系。有但如今那两人都活着的话,那她当真是不能管的。
她叹了一声“放心,你的事我在心呢。不会叫你受多长时间委屈的。”
木其尔胆颤心惊,不知道这位太后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多呆被送回来,木其尔就去求见嫡母。
淑慎一听是木其尔就先皱眉“叫她回去安心上课。”
可木其尔跪在门口,“母亲,女儿就是来请个安。”
淑慎气的脸白了,要是皇额娘看见了还不得以为自己连个庶女也辖制不住。她吩咐丫头,“想见就带进来。”今儿不够丢人的呢。就她惹是生非被训斥了,自己这个嫡母好像多有脸面一般想到这里,脸上不由的又冷了两分。
木其尔进去,也不管淑慎是不是面色不好,急忙把宫里的事说了,“女儿不解其意,请母亲赐教。”
淑慎嘴角的嘲讽一闪而过“不用疑神疑鬼,太后就是喜欢你而已。”
木其尔皱眉,心里咯噔一下。连自己知道必定不是这个意思,为何嫡母这么说她抬头,对上冷漠的双眸,一瞬间只觉得浑身都冷了“母亲您”
淑慎笑了笑,“怎么你觉得太后有别的意思要对你不利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木其尔现在才反应过来,嫡母不是之前的嫡母了。她不会再回部族,而部族以及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了本来她们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呀。
木其尔行礼之后,起身告退。走出院子还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这是自己叫了十多年的母亲,平日子自己便是嚣张跋扈可也没在她面前过分过。哥哥袭爵之后,再如何也对她以礼相待了。这怎么才一转脸就不认人呢
她自己往出走,远远的看见两个人清瘦的爷们过来。其中一个还穿着书院的衣裳,显然是男子书院那边来的,要往里面见谁去。
弘曕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永璋,“你也是太老实,四丫头的手你早该说呀。当然是越小的时候处理越好了。去年半年时间,不哼不哈的。”
永璋苦笑,“六叔,我这不是也想着那是强人所难吗因而也没好意思跟皇祖母说。”
隐隐约约的听了这些话,木其尔便知道这是谁了。因此等两人走近了,她赶紧见礼,“见过王爷,见过三阿哥。”
弘曕愣了一下,只点头嗯了一声就从边上绕过去了,继续跟永璋说话,“往后常往这边走走,小四一个人也怪闷的。”
叔侄俩说着话,就真从木其尔身边绕过去了。
木其尔赶紧喊道“王爷”
弘曕顿住脚步,紧跟着皱眉“你是谁家的在这里做什么”
木其尔笑道“我是来看望母亲的,可巧遇见王爷和三阿哥。”若是指婚,她当然愿意指婚的对象是果亲王。果亲王出来当差了不说,也是老圣人的唯一一个没成亲的皇子。
于是,她就扬起笑脸,“给王爷请安了。”
弘曕点点头“安了退下吧。”说着就看站在路边的小太监,“告诉你们总管,这里不是谁都能随意走动的地方。带引的人呢不看着瞎跑什么”
木其尔当时就愣住了,那边弘曕和永璋却已经说着话走远了。
边上的小太监不敢留着她不管,“这位格格,您请吧。”
然后一路被礼送到书院。
这会子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在食堂呢。丫头在门口等的焦急,想问什么,但到底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木其尔叫丫头去提食盒,自己却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昨儿换房间的姑娘。她抬脚便走过来,“巧了,又碰上了。”
喜儿嘟嘴“都在这里吃饭,碰上了奇怪吗”还挨着住了,同出同进的,可不得天天巧着。
蔡宝仪淡淡的扫了一眼喜儿,喜儿马上垂头,让出自己的位置,“姑娘这里坐吧。”
木其尔坐下,在蔡宝仪的对面,“昨儿的事真是对不起。我家住的是搭帐篷,几乎不住带窗户的屋子。尤其是窗子外面有树的,我就更不愿意住了。别看我大大咧咧的,其实我这人胆小。半夜起来一点树影都能吓着我。两边的屋子按说是一样的,可那边的对着树你要是也害怕,咱们再换回来。”
蔡宝仪笑的和和气气的,“我跟格格不同,我家乡多竹,窗户上不映着些影儿,我还睡不着呢。咱们换的刚刚好。”
木其尔马上就笑了起来,“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表现好点,才能把那个大过的处分去了。她脸上扬着笑,“今儿太后召见,我都不知道考完后都有什么安排。对了,你考的好不好我除了蒙语,别的什么也不会,估计就能报个骑射了”
蔡宝仪只道“骑射吗那真了不起。其实报什么都一样,学拿手的,不累人。”
木其尔想起昨晚老娘娘去看过蔡宝仪,就问说“你呢你报什么”
“还没想好呢。”蔡宝仪垂下眼睑,“说不得想报的没有被选上,还得被调剂。看看吧,等明儿出结果了再说。”
木其尔笑了笑便问说“娘娘没说有没有医科”
蔡宝仪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格格懂医”
木其尔点头“算是吧”
果然,下午统计的时候,木其尔就报了医科。
这边报医科的几乎占了一半有余,不用问,都是冲着林雨桐来的。
因此下午,林雨桐就过去了,她就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学医。”
咱们一个一个来,面试嘛。
至于中医的一些药材之类的,她没考。这些姑娘在这方面都有一些基础的。好歹能说出几样以及药效来。如今跟以后不同,以后那是西医体系为王,如今能接触到的也就是中医。见得多了,听的多了,用的多了,个个都吃过,多少都是有些常识的。
只问她们为什么要学。
有说家里的祖母身体不好,她希望能尽孝心的。有的说将来学好了,能照顾家人。
林雨桐就说那就不必要学医科了,课程里有中医常识,有这些足够了。包括乌拉那拉家的也都被挡回去了。
不过还真有几个特殊的,蔡宝仪算是一个,这个就不问了。林雨桐给她直接打钩,她算是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
一个是出自御医世家的姑娘,她说是“我学的比哥哥弟弟都好,但是祖父不肯将更多的教给我。只因我是姑娘。所以,我想学下去哪怕将来没用的地方,我也想让祖父知道,其实我要学的话,能比哥哥弟弟学的更好。没有家里的秘方,我一样能治病救人。我想,真要学了,也不至于没有用处。哪怕将来在家里带几个想学手艺的孩子,这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但有点价值的事情。”
林雨桐给黄霑的名字后面记了一笔。
最后那个姑娘上来的时候林雨桐把名单合上,想着走个过场就能走了。引来过来的姑娘是木其尔。
可木其尔的回答却叫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么说可能冒犯。我想学医是真的,却不是学救人的。我没胆子学救人的医术,我怕学不精,反而害了人。我是想学给马儿牛啊羊的瞧病”说着,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我本来就会的。我的阿妈原本就是兽医家的女儿,后来跟了阿爸才生的我。我打小跟着阿妈学的手艺部族的马儿羊儿,凡是病了,都找我阿妈我阿妈的手里没死过一只小羊崽子”
林雨桐很惊讶,兽医这个她压根还没来得及想。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意想不到的人选了这么一条路。当然了,她的目的或许不纯,但她说起牛羊马,说起兽医,那亮晶晶的眼睛证明她喜欢那个。
“木其尔”林雨桐打断了她。
木其尔抬头,怔怔的看着林雨桐,眼里有些紧张,有些焦急。
“会给羊接生吗”林雨桐问道。
木其尔点头“会啊”
“那你跟我来”林雨桐直接起身,顺道儿问蔡宝仪和黄霑,“你们要去看吗”
黄霑犹豫了一下,皱眉摇头。不管怎么样,人和牲畜怎能同日而语她接受不了这个。
和婉在边上觉得好玩,这个黄霑很有意思。拒绝的这么耿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拒绝的是谁。
林雨桐却没觉得如何,总得叫人保持点自己的个性。她点头就道,“那你回吧。明儿下午去医科上课。”
蔡宝仪倒是没有不适,跟着就走。祖母还养着鸡鸭鹅了,鸡养的多了,每到夏天也怕鸡瘟,总也要给吃食里伴上药草。农家里,连家禽都是宝贝,是一家子零散开销的来源。更何况事牛羊马这样的牲口了,农家的牛,就是家里最大的家产。牛生病比人生病还叫人着急的。
庄子上本来就养着这些东西的,刚好也有几只羊要生崽了。看起来焦躁跋扈的木其尔,蹲在羊圈里,抱着母羊为其助产的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
蔡宝仪若有所思,晚上回去的时候跟喜儿道“以后见了隔壁的格格,再不可像是今日那般无礼。”
为什么
蔡宝仪看着点着的灯怔怔的出神片刻后才道“我是看见老娘娘看她的眼神才想到的。”
嗯
“老娘娘之前特别不喜欢木其尔,可是今儿见了木其尔的样子,我在她的眼神里看见了宽容和温和。我突然明白,人都有缺点,也都有优点。有些人只盯着缺点无限放大,有些人缺能因为优点而去包容缺点这才是该有的待人之道吧。待人以宽,海纳百川,这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祖母总说心胸要大,但其实我也就是大了个样子而已。做到那一点,何其艰难喜儿咱们要学的多着呢。”
喜儿懵懵懂懂,也没听懂,只知道姑娘不怪隔壁那个格格了呗。“但是她真的很凶”
能那么对待牲畜的人,不是恶人,也不会是坏人。
她顶多算个没被教好的孩子而已。
意外选出几个好苗子来,林雨桐回去的时候很高兴。结果一进院子钱盛就禀报,“皇上来了。”
弘历来了。
她急忙往里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弘历的声音“湖北提督哈某驻兵圻州的望天畈;尹继善驻兵英山的金家铺和霍山的千箩畈安徽寿春镇总兵牧光宗则率兵入山搜捕查抄出军械三百余件,硝磺数百斤捕获马朝柱母、妻、子、侄及起义民众共二百余人。只贼首马朝柱只身逃往四川”
得这是发生了农民起义了不是叛乱
而且还查出了硝磺,这可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这些人也是能人,竟然与时俱进的军械开始使用火器了。了不起了不起
早前下江南的时候弘历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太平盛世,结果好了,伪稿案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又出了叛乱。所谓的太平盛世就这样
弘历哪里会不气恼,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疲惫,“四川峨眉是白莲教传播尤其泛滥的地方,马朝柱入了那里,便如同鱼入江河,再也找寻不见了。一个小小贼首,儿子倒是不是为其担心”
四爷叹气,“你担心的是,有人开了头,随后便遏制不住。”
是这里率先点了一把火,那么只要有反贼活动的地方,就可能随时发生叛乱。这些叛乱之于朝廷,造成不了伤害。就如同被蚊虫叮咬了一般,疙瘩起了,随后自然就过了。但是,一直一直被蚊子围着,不定什么时候来叮人一下的感觉,也并不好受。它会牵制人的注意力,然后为此疲于奔命。
所以说朝廷对邪教向来厌恶,根由就在这里。看着烦人,但你就是将它处理不干净。就跟脚气似得,不发作的时候无知无觉。可要发作起来,痒的人挠心挠肝。偏你是越使劲就越痒。
四爷就问“这事不是叫你十二叔盯着呢”
弘历就点头“跟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所以,满汉的事,迫在眉睫了。”四爷就道,“这些人割不完,那是他们在最底层。他们能得最底层的几分人心。既然杀不完,那就釜底抽薪。跟满八旗的旗学一样,从下往上,义学该铺下去了。只要入学,就有晋身途径。每个孩子的机会都是均等的。这是施恩,也是绳索。家里但凡有信邪教者,子弟一律不得入学,严禁一切晋身之途。”
弘历眼睛一亮,看向进来的林雨桐“皇额娘,儿子跟您商量一件事。”
“你说。”林雨桐进去,一边洗手一边等他说话。
弘历就道“永璋的福晋,儿子想请皇额娘给他选一汉女。至于外祖府上的姑娘,皇额娘要是觉得好,给弘曕留着也行。”
给永璋找一汉女出身的福晋这是要释放满汉通婚的信号。
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外祖是指谁家
乌拉那拉家吗
我什么时候想把娘家的姑娘嫁到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