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苏家又递了贴子,说是苏三夫人要来探望您。”
这几日一定是沈恒璘最为窝囊憋屈的几日,脚上受了伤哪里也去不了,却在这个时候传出他在城中的消息,日日都有数不尽的人上门探望。
他即便能猜到是谁搞的鬼,也只能当做吃了一个哑巴亏,认了。
“不见。”
听见这苏夫人,沈恒璘只觉得头疼,她上回已经来了一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想把女儿许给他。
若是在这之前没见过文锦心,又或是没有见过苏二丢脸的样子,或许他真会对她感兴趣,可如今一看到苏二的那张脸,他便喜欢不起来。
偏生他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他就算不能拉拢也绝不能将他们推到二弟的阵营当中。
亲信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去回帖子,结果沈恒璘犹豫一二,又将他给喊了回来,“让她们明日晌午时来。”
确定不改之后,亲信就领命出去了。
另外一位与他同行的则是他乳娘的儿子,从小就伺候他左右的属下名叫窦廉,此刻见屋内的人都退下,才小心的上前。
“殿下,您若是不想见她们,属下有的是法子让她们自己回去,免得叫她们扰了您休息。”
沈恒璘脸色有些沉,却仍是摆了摆手,“罢了,我既然来了,这些人早晚都是要见的,只是没想到着了那小子的道。”
窦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跪下,“殿下,恕属下斗胆,您来广州城的日子也不短了,不管是有何目的都该回京了,再过两月便是圣寿,贵妃娘娘已经多次催您回去了。”
沈恒璘此次本就是绕道来广州城,原本只打算小住几日,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就回去,没想到一耽搁都已半月有余。
一开始他多留是因为觉得沈玦此人深不可测,镇南王府还有不少的秘密值得探寻,后来惊鸿一瞥就成了魂牵梦萦。
只是没有想到,那娇花还是带刺的,不仅没能结识一二,反而还伤了自己。
他当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可现在让他就这么走了,他着实是不甘心,越是得不到的他才越是想要得到。
“我受伤的事情没有告诉母妃吧。”
“都瞒着呢,不敢让娘娘知道,娘娘若是知道,定要派人来接您。”
“你做的很好,去拿纸笔来,我亲自与母妃解释,最多再留十日,到时不论如何我一定启程。”
上次或许都是巧合,他误信了叶舒君的话才会引来这样的结果,这次他要自己来谋划,他不信自己会比沈玦差,文锦心会喜欢沈玦而忽略自己。
窦廉还想再劝,可见沈恒璘态度强硬只能恭敬的说了个是,然后就听外头下人来报,“沈夫人来探望殿下了。”
李氏?沈恒璘突得眼睛一亮,“赶紧请叔母进来说话。”
温先生的惩罚一下,沈玦就直接扬长而去了,文锦心左右的也没等到他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沈玦的脾气她是领教过的。
就连沈剑青他也是不当一回事,他气退先生的事情更是如雷贯耳,生怕他一言不合真的要折腾温先生,左右的担心,就连讲课也没能听进去多少。
温先生一眼就瞧出来了,喊她回答了一次问题,文锦心才不敢再走神。
一晃便到了下课的时辰,“散学之后,找下人给你们寻来五谷认一认,不论以后是否会接触,切不可做个五谷不分之人。”
文锦心和沈韶媛都表示明白,就起身要送先生出去,刚起身,就见一人闯了进来。
将五个黑色袋子腾的一声丢在了案桌上,“都照先生说的,未曾让旁人插手,我亲自寻来的。”
然后当着三人的面,把袋子里的东西悉数倒进了一个青花白瓷盘中。
五种谷物的颜色各有不同,颗颗饱满可爱,从袋中倾泻而下时让人眼前一亮。
两个小姑娘都是头次瞧见这些食物本来的样子,忍不住的想要走近了看。
温先生也停住了脚步,神色略微一顿,她还以为沈玦不会回来了,原本已经打算再不让此人踏进书房半步,此刻有了些许改观。
“先生看看,我寻的可是有错。”
“你找的是没错。”如此张扬恣意,又透着少年的意气,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听到说没错,沈玦就朝文锦心挑了个笑,其实他当时走的时候,真的打算不回来了,即便温先生罚他没错,但他就是不喜欢被人管束的感觉。
人都已经出了府门,打算去找秦琅打马球了的,可骑到一半,眼前就总是出现文锦心的那双眼睛,充满着期许和担忧。
读都读了半途退缩可不是他的性格,大不了就当是陪她读书了。
然后认命的去寻来了五种谷物,因为耽搁所以回来的晚了,但好在,赶上了。
可还不等沈玦得意,就听温先生继续道:“但是,你的罚抄还没交给我,等你何时交上来何时再进学堂。”
沈玦:???
感觉这位先生不仅得寸进尺还在故意为难他。
温先生说完就朝两个小姑娘微微颔首,先一步离开了。
还未察觉到沈玦神情不对的沈韶媛,高兴的沉浸在新鲜事物当中,拉着文锦心在认碗里的五谷分别都是什么名字。
文锦心陪着她玩了一会,再去看,沈玦不知何时已经翘着腿坐在了书案前,摊开了纸张真的开始罚抄。
想着一百张数量确实有些多,又怕沈玦会恼了,文锦心就哄着沈韶媛自己玩,朝沈玦走去。
沈玦的字如其人,洒脱自如犹如游龙戏水一气呵成,让文锦心忍不住的想道个好。
她的字和沈玦的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正看的入神,沈玦写完一张抬头,就看到了她。
“看什么这么好看。”
文锦心回过神来,“表哥,一百多张着实有些多,不如我替你写几张吧。”
她是真的出于好心,老太妃刚交代她要看着沈玦,总不能让他第一日就被先生给赶走吧。
沈玦手中的笔顿了顿,嘴角勾了勾轻笑了一声,“你的字怕是先生一眼就能瞧出来,如何替我抄?”
“我,我可以临摹表哥的。”这话好像是在瞧不起她,但沈玦说的是,她确实是写的不如他,但她虽然自己写不出来,可临总能有几分像吧……
沈玦将笔往她的方向递了一下,然后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她,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散过,那模样真真是又拽又瞧不起人,文锦心不服输,接过就坐下,认真的临摹起来。
文锦心从小就是父亲教她写字,临过不少的大家字帖,即便是草书也有写过几次,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可一上笔她就有些后悔了,她的字实在是娟秀小巧,总有几分柔绵在里头,有型却无风骨,怎么写也脱不开自己的那股味道,与沈玦自己的字放在一块怎么看都是不伦不类,一眼就能看不是出自一人之笔,实在是拿不出手。
沈玦一直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他倒不是笑话她写的不好,只是看她临自己的字就觉得有趣。
他离得近笑声就在头顶,震的文锦心面红耳赤,笔都要抓不住。好吧,她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了,不该说大话,但她也是好意,表哥居然笑她,再也不要帮他了。
文锦心轻咬着下唇恼羞成怒,就要丢了笔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手被用力的握紧,然后下一秒她就连人带椅子一起被人圈进了怀中。
下意识的仰头去看,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闷笑道,“别分心,看纸。”
然后她才红着脸反应过来,沈玦这是要亲自教她写字。
她的手又软又小,整个都被沈玦包在掌中,脸上不用看都知道已然是滚烫发红,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密的圈着她,这让她如何还能不分心。
本就入了夏,天气开始燥热了起来,临近午时更是热,文锦心额头开始冒细汗,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蒸熟了,只能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的看着笔下的字。
看着看着真就入了神,沈玦握着她的手,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她自己写出来的,洒脱的不羁的都在她的笔下一点点宣泄而出。
等到最后一个笔画的收笔,文锦心早已经忘了自己还在沈玦的怀里,只剩下惊喜和兴奋,“表哥,我好像会了,我可以帮你抄了。”
若不是屋里还有人,沈玦只想如此握着她的手多写一会才好,可再不舍得也只能松了手。
看着她那俏生生的小模样,沈玦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算了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写几个字?”
文锦心觉得自己又被轻视了,狠狠地瞪了沈玦一眼,这人怎么总是瞧不起她。
沈玦被她瞪了一眼,不仅不生气心里还美滋滋的,那娇嗔的模样即便是瞪人也有别番可爱,不免心思跟着一动,“倒是真有你能帮上我的事,就怕阿锦不愿意。”
文锦心这会是那股子劲儿上来了,娇哼了一声,“表哥只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愿意。”
沈玦眸子黯了黯,半眯着眼,“真的?那可要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