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第一反应是自己坏事了,完了,闯祸了。
没想到沈玦非但没说他去大闹王家不对,还狠狠的夸了他一顿。
“老三这回做得很好,原本我就在想,大夫被赶走他们肯定还要再想法子来探听虚实,但老三去这么一闹,后顾之忧就全没了,他们现在肯定坚信不疑,我是出了事。”
在沈玦夸他之前,他既沮丧又慌张,生怕自己坏了玦哥的计划,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委屈极了。
可被这么一夸,他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兴奋到床榻边讨好道,“玦哥,你不是哄我的吧,我还打了王林祺呢,真的没事儿?”
就连文锦心都被他的小表情给逗乐了,在一旁一块哄他,“秦三哥打得好,我方才就瞧那人不顺眼,装腔作势虚伪的很。”
这还是秦琅和文锦心认识这么久来,头次被文锦心夸,感觉自己都飘飘然了,还往文锦心那边挪了挪。
“文妹妹你也觉得他讨厌?我也是我也是,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人假的很……”
眼瞅着秦琅跟将军似的,都要扒拉到文锦心身边去了,沈玦就长臂一伸,手掌隔在了两人的中间,把不安好心的秦琅给一巴掌的挪到了自己身边。
“什么文妹妹,要喊嫂子。”
文锦心顿时红脸,“别听他的,就喊这个挺好的。”
嗔怪的睨了沈玦一眼,怎么乱说话,他们又没成亲,喊嫂子算什么样子。
秦琅左右两边的看,一时竟然不知道听谁的好,后来还是机智的挑眉喊了声“文妹妹”。
他听玦哥的,但是玦哥也要听文锦心的,所以总结就是听文锦心的准没错。
有了秦琅这个活宝活跃气氛,逗得屋内的人都很高兴,但笑了一会,沈岳晖就做了噤声的动作,外头徐福来了。
沈玦现在可是个重病的人,他们是绝不可能这么高兴的,整个府里只有他们自己人是可靠的,其他人可不能信。
尤其是徐福,方才沈玦的手下就来报,说王林祺走之前还给徐福塞了荷包,这人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徐福是来找文锦心送今日的账簿的,顺便来关心一下沈玦的病情,而且他又收了王林祺的好处,收人钱财自然是要上心办事的。
可奇怪的是,他刚靠近院子就听见屋里有笑声传出来,按理来说要是沈玦病重,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有心思笑的。
难道王林祺担心的是真的,沈玦真的是假伤?
徐福一进屋就贼眉鼠眼的四处探,可只看见文锦心坐在床榻边抹眼泪,沈岳晖和秦琅一脸凝重的站在旁边,而那位所谓的神医也是跟在摇头。
根本就没有在笑,屋里气氛正凝重着呢,徐福觉得更奇怪了,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那边文锦心眼眶红红的,整个人的心思都在昏迷不醒的沈玦身上,“赵老先生,您可一定要想想法子,表哥不能出事。”
“世子爷不仅伤了膝盖骨还磕着了脑袋,才会昏迷这么久不醒,要想医治着实是有些困难,但表姑娘请放心,老朽一定尽力,但要想恢复到从前,希望渺茫,还请表姑娘要做好准备。”
文锦心听完就更难过了,整个脑袋埋在被子上,呜咽的哭泣声让人听了都跟着心疼。
随着文锦心的哭泣声,秦琅更是气闷的握拳直接在柱子上用力的一锤,“可恶,明日我还要再去王家一趟,非要搅的他没得安生。”
一看文锦心哭的这么真切,秦琅的反应这么激烈,徐福就放心了,方才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人装能装的这么像的。
就恭敬的站在一边不打扰赵老和文锦心说话,然后把关于沈玦病情的内容都给记了下来,想着靠这个消息能赚多少银子。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老先生已经出去开药方抓药了,文锦心也已经不哭了,一双漂亮的杏眼早已哭得红肿,正坐在沈玦的身边悲伤着。
徐福赶紧上前去安慰,“表姑娘放心,我们爷洪福齐天,绝对不会有事的。”
文锦心哭得太伤心太动情了,以至于这会看上去精神恹恹的,可奇怪的是嘴巴却是红红的,没什么力气搭理他,“你说得对,表哥会没事的,徐管家找我有事?”
“小的是来给您看今日的账簿的,还有取对牌和钥匙。”
文锦心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搁在了旁边,让兰慧把对牌交给徐福,“这些事情徐管家看着办吧,我这几日都要照顾表哥,没有时间管这个。”
徐福眼珠子呲溜的一转,心思瞬间就活泛了起来,他本来是想等到沈玦他们离京以后才重新开始捞好处,但现在好像不必要等了。
沈玦都受伤了,文锦心肯定没精力管家,这财权不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徐福抿着唇想笑,又不敢露出自己的心思,脸上的表情就格外的怪异。
可屋内的人都没心情去管他,文锦心更是随便应付了他两句,就挥了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徐福脸上的神情悲痛不已,心里却乐开了花,拿着对牌和钥匙一步步的退了出去,等出了院子就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了。
赶紧让身边的小厮去通知各处的管事,让他们老时间到他院子里来议事。
那边晓霞瞧着徐福已经出了院子,才回屋子小声的道:“姑娘,已经走了。”
文锦心这才擦了脸上的泪痕,沈玦也睁开了眼,她小心的扶着沈玦靠在枕头上坐了起来,“可算是骗过这个老狐狸了。”
沈玦却轻轻的勾了一下文锦心的鼻子,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阿锦什么时候学会骗人的?方才我都险些被你骗过去。”
她那眼泪掉的跟落金豆儿似的,一点都不像是演的,要不是他闭着眼装昏迷,真的要把人搂怀里好好的安抚。
还有秦琅也演的像极了,表情和话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文锦心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就忍不住的红了红,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骗人的,一贯只说真话,若不是为了沈玦她才不会说谎。
刚刚徐福进来时,她趴在沈玦的身上,就一直在想难过的事情,假装沈玦真的受伤出事了,她的眼泪就自然而然的流了出来,她的伤心根本就不用演,浑然天成。
文锦心嘟了嘟嘴有些害羞,“都怪表哥,我都是跟表哥学坏了的。”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啊,我还要把你变得更黑。”沈玦说着说着眼神都变的火热了起来,盯着文锦心像是要把她拆骨吞下去一般。
看得文锦心的脸越发的烫了起来,而且屋里还有别人,文锦心赶紧转移了话题。
“表哥,府上总有个盯着咱们使坏的人,我这心里觉得不踏实,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徐福他们给换掉。”
想起徐福,沈玦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快了,咱们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虽然沈玦出事是假的,但为了演得逼真,文锦心这几日连文家待得时间都少了。
每日早上就去文家服侍老爷子喝药,最多待一两个时辰,就要赶紧回去,更多的时间都在沈玦的身边,陪着他。
同时秦琅也没有歇着,每日都要去王家闹上一闹,两人这么配合着,把沈玦的病掩盖的无比的好,至少所有的人都信了。
王家的人也是日日的往王府跑,只是回回都吃闭门羹,所有送进府的东西全都会被丢出去,但还是坚持不懈的继续送。
而且镇南王府每日都有接不完的客人,一波接一波全都是来探望沈玦的病情的,甚至连成帝都听闻了此事。
不仅派了御医要来看诊,还赏了好些名贵的药材,甚至还把王国舅喊去耳提面授的好好说了此事。
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肯定不会惊动成帝,但因为秦琅把事情给闹大了,王国舅也就不能再当做普通的小事来解决。
为此他还担忧的去了一趟皇子所,沈恒璘知道沈玦腿脚受伤时,正好能下地走动了,只是还要苏雅晗搀扶着。
沈恒璘下地走路是好事,可他还为此好一通邪火,他是当朝大皇子,若是他的腿脚一直都不好,岂不是成了笑话。
哪有太子是个瘸腿的,他还有远大的抱负未能实现,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废了。
这几日慢慢的能走几步路了,他的心情才没这么阴郁,听见沈玦也重病在家的消息,沈恒璘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他是笑话,那沈玦又是什么?
“只是可惜那日没能把他留在府上,那才能真的折断了他的羽翼控制住镇南王府,不过这样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辛苦舅父了。”
“辛苦二字可不敢当,能为大皇子办事,臣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是陛下今日所言让臣很是惶恐。”
成帝方才问他为何会出此意外,为何闹得人尽皆知,言语间的不喜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舅父放心,万事都有我,父皇责怪您是怪您事情处理的不够干净,节外生枝了,却不是怪您对沈玦出手,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王国舅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但沈恒璘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放心下来。
“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舅父回去要多上王府,一来做戏做全套,二来我还是觉得沈玦如此奸猾之人没这么容易得手,还要多看着他。”
“大皇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反复的确认过了,也听到了大夫亲口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沈恒璘脸上仅剩那点担忧也都消失了,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他这些日子卧病在床,就像个死人一样,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要让沈玦也尝尝他受到的屈辱和痛苦。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玦受伤的好消息,沈恒璘的心情也好了,伤势恢复的更快了起来,慢慢的也能离开人的搀扶自己走几步。
再过几日的圣寿,或许他就能给他的好弟弟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沈玦在昏迷三日后终于‘醒来了’。
他一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直接就砸了药碗,挣扎着要下床,那发怒的声音简直都要把房子给掀了。
还好文锦心及时的赶到,才把他给安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