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木桐顿了一下,集中精力看向脑海中的这两个人。
两名男子看起来好像是兄弟俩,脸上都带着憨厚幸福的笑意,另靳木桐惊讶的是,弟弟长得好像她刚刚修复的这个小陶俑。
难道,这是塑造小陶俑的工匠
不等靳木桐多想,脑海中的画面动了起来。
兄弟两人哥哥叫樊安,弟弟叫樊林,两人长得很像。弟弟小时候生了一场病,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从此变得有些痴痴傻傻,再也不会说话,也再也没叫过一声哥哥,但哪怕如此,哥哥也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着弟弟,更加不愿弟弟受到一点委屈。
兄弟俩父母早亡,是樊安将樊林拉扯大的,长兄如父,一直庇护着,樊林也从未受欺负。樊安为了养活弟弟,去当了烧窑匠人,跟着老师傅学了手艺,将兄弟俩小时候的模样捏成了小陶人,烧制成了陶俑,因为很想念弟弟小时候未生病前的模样,就将弟弟做成了活泼的样子,他希望弟弟和小时候一样那样机灵,能说会道,会开开心心的用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再叫他一声哥哥。
陶俑烧成的那天,老师傅夸樊安有天分,可以当陶工了,哥哥把两个小陶俑带回家,想要给弟弟一个惊喜,没想到弟弟樊林竟被抓去服徭役。
哥哥知道,以弟弟的身体情况是不能干重活的,尤其是此次徭役,重修长乐宫,需要登高爬低,这对弟弟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工作。樊安买通了侍卫和工头,偷偷将弟弟樊林换了出来,那次见面,他说服弟弟回家,并将烧制好的两个小陶俑都交给了弟弟。
弟弟看着手上的小陶俑,多年从未说过话的他终于开口了。
一开始,张嘴之后还只是发出几个字符,渐渐的,终于拼成了一整句完整的话“咱们兄弟俩,一人保管一个陶俑,哥,我等你回来。”
只可惜樊林没能等到哥哥,只等回了一个噩耗,哥哥在修建长乐宫的时候不小心坠亡,同乡只带回了哥哥樊安的骨灰,遗物里,还有一个摔断了手的小陶俑。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靳木桐看完这个故事,久久的不能回神。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小陶俑,仿佛透过它残破的身躯,可以看到百年前那两个兄弟的样子。
她一直嫌弃小陶俑话痨,却没想到,话痨之下有这么一个故事,此时,她莫名的想再听小陶俑多说两句。
一个陶俑,于她,只是一个古董,可它承载的,却是一对兄弟的情谊。
靳木桐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小陶俑,眼底,带着些许哀伤。
小陶俑的身影抖了一下,一脸嫌弃的看向靳木桐,“噫,你什么眼神,肉麻。”
“对不起。”靳木桐道歉道,为她之前说小陶俑话多道歉。
小陶俑明白,靳木桐一定是看到了它的故事了,目光微微垂了垂,嘟囔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你也看过我长什么样了,想修就修吧。”
说完,闭上眼睛就躺了下去。
靳木桐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小陶俑。
眼前的小陶俑和脑海中看到的那个逐渐重合,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痕迹被修复,它的身上一点点的出现了青绿色的色彩。
它头发被梳起,身上穿着汉代的交领袍服,腰间系有巾带,脚上甚至还穿了一双靴鞋。
她静了静心,拿起工具,认真的开始了修复过程。每修复一点,都会再度跟小陶俑原先的模样进行对比。
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小陶俑的故事,一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靳木桐的心中,涨的她心脏微微发疼。
她,不想小陶俑遗失,埋没。她,要帮它恢复到它本该有的样子。
当然,靳木桐也知道,一件古董不可能跨越时间的间隔,将它修复如新。但是最大程度的还原古董本身应该有的面貌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不知不觉,靳木桐便熬了个通宵,直到第二天清晨,小陶俑的修复才彻底完工。
“完成了”靳木桐伸了个懒腰,这个活可一点都不容易,等她修复好以后,瞬间感觉腰酸背痛,但看着面前已经和记忆中那个形象九分相似的小陶俑,还是微微扬起了笑容。
也就这时候,小陶俑幽幽的醒来。
如今虽名气赶不上前些年,可海西路毕竟有不少百年老店,加上附近新开了古玩玉器城,周末更是行成了规模不小的古玩地摊市场,让这条历史文化名街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此时,一位老者推门进入了“品古斋”,刚进门,老者顿住了脚,有些发愣。
这家店的货架上的商品都随意的散落在地上,一个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打包请点。
老者清了清嗓子,问道“女娃子,你这还做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