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下个月举行婚礼。”顾北芽和魏寒空说起日期时,两人坐在天鸢宫的大厅里对弈。
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棋,是跳棋。
一对小圆珠子在圆盘上面割据一地,然后看谁先将自己的珠子送到对方的阵营里面去。
顾北芽现在正落于下风,他好像是顺嘴就说了一下这件事,惹来魏寒空片刻的晃神,立即抬头询问:“真的?”
“嗯。”漂亮的顾小师叔淡淡回应着,顺手悄悄将未婚夫的棋子挪动了一颗,面上倒是还非常的一本正经。
魏修士哪里能看不见?却也不管,只当让着他。
“顾宗主说的?”
顾北芽回答:“嗯,但是我是听师姐说的,师姐说到时候回来很多人,我们的合卺仪式,会是整个修真界之最。”
魏修士笑了笑,他盘腿坐在小榻上,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抵在自己的下颚,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小珠子,说:“那魏某还真是荣幸。”
顾北芽也笑,顺便又道:“我赢啦。”
“嗯,这次算你赢吧。”魏修士撒手丢开珠子,单手捏着顾北芽的手腕,拉到自己这边,说,“我们得先排一排到时候酒席的座次吧?过来。”
顾北芽也没有抵抗,两人中间的小桌子立即也被魏寒空变走,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块儿,两人视线对上,一个不躲闪,异瞳里漂漂亮亮的都是迷人的光色,另一个沉着从小到大积淀出的感情,那简直可以说是,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刚要亲一块儿去,却从外头闯进来个小妖,叽叽喳喳的跪下,报告说:“老大!朱大哥那边没能要到人!打起来了!您说不让他们打的,可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盛了……我一看这不得了,而且好像有点打不过的样子,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回来找你……老大……”小妖还未说完,一抬头,好家伙,直接卡壳。
只见老大和夫人两个正要亲嘴呢!被他打搅了!
小妖是只纯洁的小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大场面,他在离开家乡跟随老大振兴妖族以前,也没见过这些,连忙就红透了脸蛋,头发瞬间炸开,本害羞得不得了,浑身僵硬的顾北芽一看这小妖头发都爆炸了,立即抿唇笑了笑,颇有风情的撇了魏寒空一眼。
魏修士承了这一眼,手心都是酥酥麻麻的,清了清嗓音,对小妖说:“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和小芽说些话,再出去。”
小妖屁颠屁颠跑出去,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顾北芽等人走了,才眼睛弯弯的说:“我猜他是小刺猬。”
魏寒空点头:“又对了,奖励你一下。”说完,魏修士亲在顾北芽脸颊上,然后站起来,一边提起放在手边的长剑,一边说,“你先喝茶,我去去就回。”
“好。”顾北芽这些天都和魏修士在天鸢宫培养感情,效果颇有成效,只不过魏寒空不如顾北芽这么悠闲,总有小妖过来找他,不是处理族内事务,就是出去干架,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腥味,哪怕用了除尘术,顾北芽的鼻子也闻得出来。
但顾北芽不管魏寒空做什么,也不问,因为他就算不问,魏寒空也巴拉巴拉自己和他交代完毕。
说是自从魏寒空作为妖族的首领,不少被人买卖的妖族都会被修士放掉,那些妖族也全部都投奔魏寒空过来,但总也有些死不放人的修士,认定妖就是妖,就是低人一等,然后还打算将过去要人的其他妖族都抓起来,所以也就生了不少是非。
顾北芽有时候觉得魏寒空这样尽职尽责为了妖族鞠躬尽瘁的样子很帅,有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只是为什么没有必要呢?他也说不上来。
他感觉自己在等一个人的出现,等谁却也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也是爱爹爹的,只是又绝不肯和爹爹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也喜欢柳沉冤,可柳沉冤又给他很危险的错觉。
顾北芽搞不懂自己,也不敢深想,越是深入剖析自己的心理,就越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空荡荡的。
这几日顾北芽甚至也感觉得到爹爹对他的态度有微妙的不同,好像突然剥离了情感,成为了只有父亲指责的顾宗主,对他和对其他弟子没有两样。
大部分时间,顾北芽都见不到爹爹,一问就说是出门了,再问,就说是打坐,总归是没有时间陪他。
从前顾北芽的心愿就是能够自立,让爹爹尽情的去做想要做的事情,现在爹爹去做了,他又十分不适应,失落得很。
顾北芽在这里咸鱼着,喝了两口茶,再眨眼,门口便步履沉稳的回来了他的未婚夫。
他的未婚夫魏修士身上血雾凝固在空气里,被阳光照耀得像是灰尘,慢慢散去,向他款款走来。
此刻的魏寒空目空一切,强大又充满魅力,和与顾北芽斗嘴时判若两蛇。
“我回来了。”魏修士坐回刚才的位置,茶都还是热的,喝了一口,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酒席座次的事情。”
哪里知道顾北芽刚回答,又有小妖也不敲门,飞叉叉的跑进来哭:“报告老大,何大姐那边说有拍卖行不放妖,要我们付钱才行,我们凑不起来……”
魏寒空眉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在这一刻简直想要不干这劳什子首领!
顾北芽则安慰般拍了拍未婚夫的肩膀,轻轻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魏寒空心瞬间就软了,他的耳朵实在很爱听这句话,等他回来,真好听。
“好。”魏寒空站起来提溜着小妖的后领子出门,又去干架去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大部分妖修的力量都很小,他们打不过,此前也没有什么浓郁的灵气供他们修炼,所以全部都是小弱鸡,干架这种事,只能身为老大的魏修士亲历亲为,连三个一块儿带来的下属都帮不上什么忙。
顾北芽和魏寒空说话总是被打断,方才的旖旎自然也早便没了,说要等他回来,的确是要等,可顾北芽脑海里总惦记着爹爹那几个分神,心念一动,便想:我说是要等,有没有说在这里等,他能去办他的事情,我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