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是在一夜劳累、第二天猛地起身时发的病。
此病来势汹汹,太医们根据惠文帝的症状,判断惠文帝得的是一种脑疾,这个脑疾常发于四五十岁的时候,或因劳累过度或因酗酒伤身,多在一个人突然从卧姿或蹲姿改成直立的瞬间发病,重则当即死亡,轻则中风,中风又分好几分钟情况,或是拖延两三日死去的,或是虽然没有死但全身瘫痪的,或是部分身体依然具有行动能力。
太医们竭力抢救,总算将惠文帝救醒了,只是人闭着眼睛喊头晕,稍微移动脑袋症状会更加严重。
太医们要求惠文帝必须卧床休息,连奏折政事都不能忧虑,直到症状改善。
当然,太医们将后半句藏在了心底,惠文帝这样,要么等症状改善,要么就是等死或严重中风。
惠文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病情严重,视线扫过候立在龙床之侧的太子、善王以及内阁等大臣,惠文帝搭在床上的手动了动,抬起食指指向太子,嗫嚅道“朕养病期间,太子代理政事,众臣见太子,当如见朕。”
萧琢跪拜,垂首道“儿臣遵旨。”
他后面的善王等人也够跪下接旨。
惠文帝头晕的厉害,需要休息。
太子率领大臣们去早朝,薛太后、端王与太医们移步到外殿,内殿只留大太监守着惠文帝。
消息也传到了各宫妃嫔耳中,妃嫔们陆续赶来,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
薛太后越听越烦躁,除了善王之母丽妃,其他人都被她撵走了。
薛太后还想撵走太子妃范蘅。
范蘅扫眼丽妃,跪下道“启禀太后,父皇卧病在床,太子殿下代理朝政不能在父皇面前尽孝,特嘱托儿臣守在这边替他尽孝,儿臣深受殿下重托,断不敢走。”
薛太后怒道“大胆,皇上还没死,你便在哀家面前摆新后的谱了”
范蘅叩首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替殿下分忧。”
薛太后还想再说,端王不耐烦道“母后,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妃留下来怎么了,她不声不响的又不会烦您,丽妃都可以留下,为何太子妃不能留”
夹在薛太后与惠文帝中间这么多年,端王早明白母后的意思了,但端王只站在皇兄这边。皇兄嘱意太子继承帝位,端王便会支持太子,丽妃是善王之母,薛太后留下丽妃却要撵走太子妃,分明是不怀好意。
端王决不允许。
薛太后目光凶狠地瞪着端王,如果端王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薛太后早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他了
端王浑然不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有他在,谁也别想打皇兄的主意。
薛太后虽然贵为太后,但端王是惠文帝十分信赖的弟弟,范蘅则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两人联手与薛太后叫板,薛太后还真没有办法。
萧琢下了早朝后,又率领内阁大臣来看惠文帝,得知惠文帝还在休息,一行人才离开。
惠文帝睡了一个漫长的觉,黄昏时分才悠悠醒来,寝殿内点着烛火,惠文帝恍恍惚惚,还以为是早上。
大太监弯腰站在龙床边,关心地道“皇上您醒了,您这觉睡得久,外面天都快黑了。”
惠文帝浑身无力,不想说话。
大太监请示道“诸位太医还在殿外候着,老奴叫他们进来”
惠文帝点点头。
太医们来了,薛太后、太子等守在外面的众人也跟了进来。
不是至亲就是心腹大臣,惠文帝一一地看过去,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太医们过来询问惠文帝的症状,惠文帝感觉头清醒了很多,在太医的搀扶下试着坐起来,后脑才离开床一指距离,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太医们再不敢动他。
惠文帝忽然意识到,他大概好不了了。
薛太后抹着眼泪在床边说话,惠文帝越听越头疼,头痛欲裂。
“都退下”惠文帝突然发出一声怒喝。
薛太后被他唬了一跳,见他痛苦地闭着眼睛,薛太后才心疼地率领众人退了出去。
两个太医没走,低头跪在远处,大太监也没有走。
寝殿内鸦雀无声,惠文帝暴躁的识海渐渐冷静下来,闭着眼睛问“为何不见皇后”
他都病成这样了,她还要继续与他冷战吗
大太监低着头道“回皇上,娘娘奉皇上之命在翊坤宫静养,无诏不得离开。”
惠文帝忽然苦笑。
他竟然忘了这个,所以,她只是被他禁足了,并不是不想来看他。
“宣。”
大太监领命,倒退出寝殿。
他一出来,薛太后等人都立即看向了他。
大太监朝薛太后点点头,然后吩咐外殿的小太监“皇上宣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