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丧期一年里百姓不得婚嫁,因此耽误了不少婚事,提前订婚的迫不得已推迟了婚期,还没说亲的姑娘多耽误了一年,从十四五岁变成十五六还好一点,那些到了十八岁还没有说亲的人家才是真的着急。
不能婚嫁,靠给人说媒的媒婆们整整一年都没有生意,这一年过得也很不是滋味。
三月中旬,一年丧期终于满了,急着嫁女儿、娶媳妇的人家争先恐后忙碌起来,媒婆们有了生意,一边收了雇主的赏钱,一边在京城各家转悠起来,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争取促成婚事,促成了再拿一份赏钱。
媒婆们去显国公府跑得最勤。
如今这京城,显国公府乃名符其实的第一勋贵之家了。
国公爷魏澜乃皇帝的亲舅舅,更曾亲手抚育皇帝十年,据说小时候皇帝被人嘲笑私生子,只有国公爷对他宠爱无比,一年做一顶镶有硕大明珠的官帽,在皇帝进宫当太子期间,魏澜也极力拥护太子,为太子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魏澜并非皇帝最爱戴的人,在朝堂上君臣经常起争执,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魏澜也要吃他的冷脸,唯独魏澜的那位夫人刘氏,才能得到皇帝发自肺腑的恭敬,据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传话说,皇帝对刘氏比太后在世时还要亲昵呢
国公爷权势在握,国公夫人深得帝心,有这么一对儿当家家主主母,除了一些不恋权势的清流,京城官员之家都以能与魏家结亲为傲。正好魏家现在有三个年轻人都该谈婚论嫁了,世子爷魏明楷颇有其父之风,年方十九便去战场历练过来,现任御前侍卫,日常陪同皇帝出行。国公爷的爱女魏明檀正值及笄之年,生的姿容艳丽乃京城贵夫人们公认的第一美人。就连国公府二房的长子、从小被国公爷夫妻抚养长大的魏明榉,也是容貌俊美文采一流,乃明年春闱的状元热门人选。
官员们想做魏家的亲家,媒婆们也都想促成魏家的亲事,将来说出去他们都跟着沾光。
国丧期间走亲访友都少,别说女儿明檀闷得想出去透风,阿秀也早就盘算上了。
国丧解除前一天,阿秀兴奋地睡不着觉,抱着魏澜商量明天要去哪里玩。
“正是春天,地里的草都绿了,桃花梅花梨花也都开了,我要带明檀去郊外踏青,好好地透透气。”阿秀憧憬地道。
魏澜道“再过四日我便要休沐,等那日我陪你们去。”
阿秀道“还有四天呢,谁要等你,我们娘俩先出去走走,等你休沐了咱们再换个地方去玩。”
魏澜批评她“你都这把年纪了,多等两天就等不起”
阿秀气得坐了起来,瞪着他问“什么叫这把年纪我才三十六岁,年轻地很,人家都说我瞧着像明楷明檀的姐姐”
魏澜嘴角抽了抽,想告诉阿秀这都想外人的奉承话不用当真,但他一抬头,看着坐在那儿的阿秀,乌黑柔顺的长发瀑布似的披在肩头,一张白皙嫩滑的脸一丝皱纹都没有,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十六七岁的少女,但这样的阿秀瞧着确实只有二十六七的样子。
阿秀见他目光越来越色眯眯的,十分得意。
除了她长得好看,她能驻颜有术也少不了梨落与皇帝的功劳,梨落调制的护肤方子需要用的药材花草全是寻常百姓买不起的,但皇帝买得起,直接将梨落做成的成品赐给了她,外面千金难购一盒的好东西,阿秀这里多得是,每天洗澡后都要涂遍全身,身上肌肤白皙娇嫩,她看着高兴,魏澜也非常喜欢。
想什么来什么,魏澜又来抱她了。
阿秀生气呢,推他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国公爷还是去找新人吧”
魏澜笑道“我看夫人就很新。”
魏澜比阿秀还大八岁,今年都四十四了,但他是武将,身形越发魁梧,阿秀便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如果魏澜发起狠来收拾她,阿秀应付得依然吃力。
就因为这一晚的胡闹,第二天阿秀睡了一个懒觉,等她终于起床准备梳头打扮带女儿出去踏青时,海棠笑着禀报道“夫人可算醒了,今儿一早门外就来了媒婆,说要给大公子、世子爷、大姑娘说亲,刚开始只有两个媒婆,现在都有七八个了”
阿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七八个”
妇人打扮的海棠道“是啊,咱们大公子、世子爷、大姑娘都是神仙般的容貌才情,早就被人看上了,国丧期间一结束,那些官夫人唯恐慢了一步被别人抢了去,便早早派了媒婆过来,大姑娘本来不想等您要自己出去玩的,得知媒婆守门,她都不好出去了。”
阿秀知道自家儿女侄子个个郎才女貌,但也没想到媒婆们会来得这么快。
简单地用了早饭,阿秀去大堂见媒婆了。
媒婆太多,按照到来的先后顺序分别进来拜见,每个媒婆都很能说会道,一人占用阿秀两三刻钟,等阿秀见完所有媒婆,都要吃午饭了。
媒婆夸人累,阿秀做了半天屁股都僵了,便去找女儿一起吃饭,路上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