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余念迅速学会如何面对父亲的漠然，学会如何面对外界的敌意，学会察言观色，学会万事藏于心而不表于行。

除了在外公外婆那儿，她已经很久没有被纵容的感觉了。

即使陆知秋这不算纵容，只是让她“想说就说，不用顾忌这么多”，余念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她仰起头，假装去看陆知秋，努力憋着自己的眼泪“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嗯”陆知秋觉得有些莫名，但依然温和地回答，“哥哥没有女朋友。”

男人的声音太过温柔，余念最终还是没藏住眼泪，眨了眨眼，泪珠子和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陆知秋瞳孔微缩，他从前没遇上过女孩子哭，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从兜里拿出纸巾。

“怎么哭了”他替她擦拭眼泪，还不忘开口逗她，“听到哥哥

没有女朋友，太高兴了”

“才不是。”

小姑娘小声地抽泣着，却依旧仰着头，乖乖让他擦脸“如果哥哥有女朋友，我就不能跟你走了。”

“为什么”

“我怕打扰到你们。”

“”

陆知秋垂眸，去看余念的眼睛，很漂亮，目光却很空

看着所有人的时候都带着两分试探和两分警戒，剩下的六分全是小心翼翼明明脸上带着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念没有哭很久，将情绪发泄后便迅速收回眼泪，再度仰头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要不是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哭嗝，陆知秋甚至怀疑刚才的那场哭泣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不哭了”他又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去泪痕。

余念又打了个嗝，小声道“不哭了。”

陆知秋“不哭就好，刚才哭的时候有好多人在看你。”

他没有说谎，小姑娘生的实在好看，皮肤又白，属于放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类型，几乎是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回头看她一眼。

要不是陆知秋一直用身体挡着她，那些人会看得更明目张胆。

余念误会了他的意思“怎么可能，我又没哭出声音。”

陆知秋想起刚才她连啜泣都是极轻的，比起哭泣，更像是无声地流泪“为什么不哭出声”

余念垂着脑袋“习惯了。”

陆知秋顿了顿，没问她原因，将她身上的毯子拢紧“饿不饿，我去帮你买吃的。”

余念烧度退了不少，所以陆知秋不仅帮她买了晚饭，还带了一小盒蛋挞。

结果就是小姑娘捧着蛋挞吃得正欢，完全忘了晚餐的存在。

陆知秋支着脸看她“好吃吗”

“好吃，”余念点头，“谢谢哥哥。”

“在我这不用说谢，”陆知秋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明天还不舒服就请假，等养好身体再去上学。”

余念听到“上学”二字，忽然想起一件事，陷入了沉默。

许久没得到回应，陆知秋抬起眼“嗯”

“好，都听哥哥的，”余念犹豫了会，慢吞吞地开口，“哥哥，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

“嗯，”余念重复了一遍，“明天。”

陆知秋勾唇，懒洋洋地问“问完女朋友问行程，小朋友，你不会是我爷爷派来监视我的吧”

余念“”

“什么呀，我又不是那种人，”余念有些急，“我，我是”

然后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一是因为她要说的事有点丢脸，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二是因为她不确定陆知秋会不会答应，心里有点忐忑。

“是什么”陆知秋问。

余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最终采取迂回政策“哥哥，你家缺人做饭吗”

“家里有佣人，”陆知秋看了她一眼，“怎么”

余念“啊”了声，有些失望“我还想以后放学给你做饭吃呢”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做饭很好吃的。”

陆知秋一眼就看出小姑娘心里有事，还遮遮掩掩地不肯直接告诉他。

他扬起下巴“小朋友，有事求我啊”

余念“”

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小姑娘放弃挣扎“哥哥，你现在负责照顾我，算不算我的家长”

陆知秋一顿，点头“算。”

“那，你明天能不能作为我家长，”余念头又往下低了点，“来学校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