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得知落座,解开两枚纽扣,脱下外套。
“峄市比南岭那边,似乎热很多。”
冯景觅抬眼看看他,继续搅拌着咖啡,视线在咖啡杯上打了几个来回,才装似漫不经心,问“什么时候走”
“今晚。”他叫来服务员,吩咐开餐,又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才说,“过几天老爷子寿宴我再过来。”
冯景觅叹了口气,“爱来就来呗,谁还能管得了你,腿长你身上。”
冯得知握拳,沉默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上菜之前把桌子上的茶点撤掉,冯景觅的视线落在服务员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上,半晌又挪开,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
“年纪越大,说话越犀利,伶牙俐齿的,倒是很像你母亲。”
“您还记得她,不容易啊。”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呵,想多了,我没意见。”
“没意见说话这样”
“我对谁都这样,比较讨人嫌。”
冯景觅蹙眉,“讨人嫌这一点倒是跟您很像。”
冯得知脸拉下来,抿紧唇,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忽地笑了下,“怎么,生气了气什么啊,不像你行了吧,像隔壁老王”
冯得知“”
冯景觅也就是随口说拣餐厅最贵的点,没想到冯得知竟然还真是这么做的,冯景觅说不惊讶是假的,不过她实在没心情跟冯老头吃饭,每样菜象征性的尝了一口。
林文恰好也来了,打电话叫她出去。
冯景觅拿上包,站起来,“我有事,慢慢吃。”
冯得知抬起眼,默不作声看她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冯得知作为一个年过半百,在生意场叱咤风云过二十几年的人,自家女儿厌恶自己,他自然看的透。
不过有时候看太透,他也豁达,对于冯景觅,冯得知存在几分纠结,她实在太像她母亲。
所以冯得知不喜欢看见她,因为看见她就会想起故去的人。
想起故去的人,心里愧疚。人最擅长的事就是逃避。
所以冯得知这些年对冯景觅不闻不问的,不闻不问习惯了,一开始的那分愧疚也淡了许多。
冯得知下午没再去参加那个会议,因为要见个人,这人就是岑旭。
冯得知跟岑氏近来有业务上的往来,他虽然不关心这个女儿,但耳朵还是挺灵敏,她很岑旭之间的猫腻,不能说百分百都清楚,但觉察到一些。
岑旭没有在办公室等候,相比较岑氏,冯得知的公司算是小公司,一直接手的项目也算是小项目。
不过岑旭给予了很大尊重。
这次碰面,岑旭在烟雨飘渺私人会所订了雅间,冯得知到的时候,刚沏好茶。
包厢内茶香四溢,岑旭坐在软垫上,看见冯得知,非常客气的招呼“冯叔叔,您请坐。”
冯得知很想知道这句冯叔叔,是依着谁叫的,李家那边,还是冯景觅
但不管依着谁,都比叫他“冯老板”要亲近。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谁都不提合作上的事,岑旭从冯得知眼神中看出,冯得知在进门之前,情绪并不怎样。
他时不时看冯得知,冯得知便也时不时看他。
一盏茶过后,冯得知笑着,“中午跟觅觅在会宾阁吃饭,这孩子从小叛逆,教训了她两句,所以来的时候耽搁了点时间。”
“岑旭听到“觅觅”两字,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垂眸,轻轻呷一口清香绿茶。
对他笑“会宾阁的味道不错,在峄市档次可以。不过我很少带家人去吃。”
冯得知原本以为岑旭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岑旭这么沉得住气,竟然只说会宾阁的饭菜。
“我虽然人在南岭,消息还算灵通,怎么听说你好事将近”
岑旭一笑,“那都是传闻,如果真是好事将近,怎么少的了冯叔叔。”
冯得知故意说“能有我什么事,这是你们岑家跟李家的好事。”
他说完,由内到外的观察岑旭的表情,只可惜岑旭依旧淡淡的,听罢,抬手帮冯得知添茶。
饶是冯得知这么眼神毒辣的人,都有些摸不透岑旭。
岑旭添完茶,抬起眼皮子,沉吟半晌,忽而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怎么会没有冯叔叔的事,再是李家的事,李家也是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