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浅草依旧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上拥挤着熙攘的人群,店铺于摊位上摆着各种让人啧啧惊叹的来自各地的货品。
在这里,你可以看见传统的鬼能面与源自俄罗斯的套娃摆在一起,淡雅的青瓷和幽白的骨瓷在商店里同一排的货柜上并排陈列。身着华美和服的女人挎着从英国飘摇过海到来的手提包,穿着西服带着礼帽的男士向着前辈鞠躬问好。
浅草就是这样一个包容而又大方的地方。
为了顺应潮流,这座浅草作为著名的旅馆是日式、西式结合的设计,外表看起来像是日式传统建筑,一走进去,便能感受到充分的异域风情。极大的反差感和贴心地服务,让这座旅馆在浅草十分受欢迎,预定的客人也非常多。
在旅馆的二楼,月彦先生在明亮的电灯下捧着一本书在看。
那是某本描述药材的科普书籍,出品自某个西方国家,也有一些关于那个国度巫术的描述。在他现在这个身份的妻子眼里,这是为了讨好她而努力的证据,是他们爱的证明。
谁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果相反呢
不是因为要讨好地位较高的妻子而看医术,相反的,正是因为对医术的执著,他才会夺得这个身份,骗取那个女人的信任。
没错,假借着“月彦先生”的这个身份,实际上却是一直被鬼杀队所搜寻的鬼舞辻无惨,今天依旧是以皮肤病作为借口,蜗居在房间里的一天。
即便是晚上,在没有那位妻子的前提下,他也在懒得去街上闲逛。
即便近些年来这个国家的发展,伴随着改革,日新月异,但也丝毫不能让他提起兴趣。
倒也不是不能让鸣女把他带去无限城松快松快,但是这一个身份的妻子是个掌控欲过强的人,对于长得很帅,一看就很容易被别人看上的他时时紧跟。
就算现在她带着女儿回老家那边说是要处理什么事情,每天也都总会让那个旅馆里的店员,用各式各样的名义来房间里确认他还在,对他各种打扰。
啧,烦都要烦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个从医药世家主家里出嫁的女儿,他早就抛弃了这该死又无聊的身份
不过也快了,他已经快要掌握那位医药世家当家的妻子的性格。她的面貌很容易变化,并且因为是保守派养出来的女儿,几乎很少出声,从来都是低声说话。
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极好装扮的身份。
只要找到机会替换掉那位妻子,这个月彦先生的身份以及所谓的亲属,也就能像以往那样,在“强盗截杀”中死去了吧
大不了,也就再稍微忍上一段时间。
啊,可恶,假如那个时候,那只名为珠世的鬼没有从他手底下逃脱的话,倘若当年,那个男人那个如烈阳一般叫他作呕的男人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话
鬼舞辻无惨抓着书籍的手爆出青筋,竟硬生生抓着那本书,单手将它从中间硬生生给捏断了
就在这时,来自远处的声响从窗外透了进来,就像是什么细微的爆破声一样,被下面嘈杂的声音轻易埋没,但却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本就处于暴躁的心态下,鬼舞辻无惨用鲜红的双眼往那边瞥了一眼,很快认出了那是什么血鬼术被破掉后,天空中会挥散出来的能量。
竟然真的有鬼在这附近活动
鬼舞辻无惨皱起了眉。
为了防止轻易被鬼杀队的人在斩杀其他鬼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行踪。鬼舞辻无惨每次确定身份,定居在什么地方之前,都会先好好把附近清理一遍。
就像是圈地一样,身为最强的他,那片区域自然也只能有他一个最强的鬼。
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鬼有无数,他根本不可以把他们全部一一记住,除了十二鬼月勉强在他眼里还有些存在感之外,那些他随意,或者只是为了单纯给鬼杀队添麻烦而造出来的鬼,怎么配得上让他用脑子记住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胆大妄为在浅草附近觅食的鬼是什么,不过比起这只不敬规则的鬼,那个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的鬼杀队成员更让她作呕。
啊啊,鬼杀队的人吗那群源源不断,踩都踩不死的臭虫,竟然真的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啊
如果是平时的他,这个时候应该会联系上那只被追杀的鬼,让他跑的远一点,别来打扰他
但现在,他却改了主意。
整天在房间里憋闷着,是该好好活动活动了,既然能够弄出那样的动静,虽然是臭虫,那也能稍微给他带来一些乐趣吧
却在他还没有联系到那个鬼的时候不,应该说,在他还正在搜索,那个造成动静的鬼究竟是那只的时候。
他却提前连上了,同样在这附近的另一只鬼。
人们跪伏在他的面前,诉说自己的苦痛,请求神明的宽恕,狂热的眼神是鬼舞辻无惨另一种厌恶的东西。他立刻切断了联系,黑下了脸,甚至连之前的爆破声和鬼杀队的人都不愿意再去管那么多。
果不其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了。
听起来倒是挺有礼貌的,但是鬼舞辻无惨知道,对方根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常识与标准。
果然,即便他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呼唤对方进来,门依旧被从外面打开,虹色眸子的鬼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刚刚从什么正式的场所赶来,身上穿着华美却并不方面行动的礼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鬼舞辻无惨动都没动,连眼神都不愿意从书里抬起来,施舍给童磨那么一些。
但童磨似乎也并不在意鬼舞辻无惨的态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礼盒,恭恭敬敬地摆在鬼舞辻无惨的面前。
鬼舞辻无惨总算肯屈尊赏给他一个眼神,甚至把那本已经被揉得不成人样,只能当摆设用的书籍放到一边。
“里面是什么”
能让童磨这么宝贝的东西,难不成是青色彼岸花的线索那他倒也不是原谅这个竟敢唐突闯进房间里的蠢货,他这一次失礼的行为。
童磨献宝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怀表。
“锵是鎏金祥云花朵机芯的皇室用表,在外的收藏价值十分之高,甚至可以买下一整座”
上一秒,童磨还在满脸兴奋地吹嘘自己手里的怀表,下一秒,他的头就咕溜溜滚在了地上。
血液从脖子上的切口处喷涌而出,溅满了屋子里的绝大部分地方。
床铺、窗帘、桌子,无一幸免。
就好像在这间屋子里下了一场雨一样,血液的雨。
但却像是连那些血液都知道好歹一样,它们统统避开了鬼舞辻无惨所在的区域,没有让他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秽。
鬼舞辻无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那枚怀表狠狠地扔在了童磨的身上“蠢货只知道浪费我的时间”
明明头已经滚落在地上,明明已经尸首分离,但童磨却依旧还能像模像样地哀嚎,用那谄媚的嗓音说道。
“无惨大人不喜欢吗,我下次再送点别的吧,陶瓷如何还是海外公司的新品”
但倘若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眼睛,那他一定会为这虹色瞳孔里的冷漠所震惊。
就仿佛声音和眼睛不是长在同一个人身上一样,两者之间表达的情感如此割裂。
鬼舞辻无惨早已习惯了童磨的这幅假面,指不定他现在说的所有话,脸上露出的所有表情,只要翻开童磨的回忆,鬼舞辻无惨都能在他所谓的信徒之中,找到那么一个对应的人。
一切不过是模仿和演技罢了。
宛如歌舞剧里佩戴在人脸上的能面一般。
明明比谁都要更不像人,却偏偏比谁都更执著要成为“人”。
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程度的傲慢呢
鬼舞辻无惨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但他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人类,鬼又如何只要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是什么形态他根本不会去在意。
所以相较于自己,童磨那比他还要更加狂妄的态度真是让他作呕。
童磨的头在地上滚了几下后,撞在了桌子的一侧,这个角度,正好能够让他清晰地看到鬼舞辻无惨的侧脸。
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视线,他冷哼一声“说好的让你去寻找青色彼岸花的消息,结果你竟然只给我带来了这种垃圾吗”
童磨的表情瞬间变得惶恐,鬼舞辻无惨知道,这是他又换了张脸去学“真是十分抱歉,无惨大人。但是就连大人您都无法轻易找到的东西,我又如何能够轻易找到呢不过我的信徒已经去往了国外的地方去寻找,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让他们回复给我的”
“那你自己呢”
鬼舞辻无惨看不惯他这幅碌碌无为的模样。或者说,他看不惯的是对方无事可做,就会主动跑过来找自己消磨时间的行为
别的鬼,一个个尊敬他,畏惧他,只有没有感情的童磨,他只会学着其他的人类对付别人的模样,将他那粗劣的演技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童磨手下的极乐教会实在好用,他自己的实力也不弱,能够帮助他解决不少垃圾,恐怕他早就把这个家伙从上弦中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