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见到二哥,他都是笑着的。
刘氏未入门时,父亲的小妾想要以分忧为名掌府里的账册,二哥笑着把郑芸菡牵到隔壁院二婶婶那里呆了一日,第二日小妾因冒犯了已故的母亲,被父亲罚禁足一个月。
诺大侯府,好几房人,账目格外复杂,小妾被罚,二婶婶想试着管账,后来二哥体面又不失微笑的找了个机会将二婶婶管的一笔笔烂账捅了出去,二婶婶也不管了,三婶婶跟着望而止步。
直到刘氏进门之前,侯府的账册都要过二哥哥的眼,即便后来刘氏进门了,二哥一双眼盯着,继母刘氏就得了一种看到账本会头疼的病。
郑芸菡很小就被二哥揪着学记账。
不复杂,就从她自己这一方小院子的收支开始。
她原先不喜,也不懂为何二哥要教这些,后来才知道,对迟早要嫁做人妇的姑娘来说,后宅很多事情,往往是看着母亲去做,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会了。
二哥说,其他的费神费时间,就挑重要的学,不足的,靠哥哥们担着就是。
总归让她走出侯府大门,没人敢笑她是有爹生没娘教的。
郑芸菡固然是崇敬二哥,可是长安城有才名的公子哥儿,谁整日是抱着家宅账册精打细算的?
即便是国子监设下的算学科,也是为国库算账,为民生拨盘,心中放着天下苍生的。
是以,即便郑煜澄年纪轻轻入了户部,周转于四部的田税钱民之间,但凡过他手之事必定细致无错清楚明白,仍有人拿着个打趣他,说他眼界太低不成大器,心里住着个后宅小妇人。
除了大哥和二哥,郑芸菡还有一个三哥,郑煜星。
三哥不及大哥那样,用女子熏香熏衣服哄她安心睡觉,也不比二哥细致入微,对她的小毛病小爱好都了若指掌,但是他会一脸严肃的把她扯到武曲星面前发誓,这辈子谁敢笑她没娘,他就把他打的哭爹喊娘!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细密,缺了什么尤为敏感。
若说母亲对女儿的意义,是教会她如何成为独当一面的女人,那么对男儿来说,母亲亦是成家立室的路上必不可少的劳心人。
顽劣的男童什么时候开始见到女子时会脸红闪躲,不经人事的少年什么时候开始得到成人快乐;初入仕途的儿郎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与圈子,吃穿用度上如何才显得体面,很多都是母亲为之操心准备。
所以,郑芸菡懂事后,也开始将母亲没能给与兄长的那些关爱都弥补起来,其中,就包括最最重要的一项——为三位兄长觅得良缘,让他们能娶到最合适的妻子,从此相互理解,相互照顾,相互扶持,恩爱一生。
待他们有了子嗣,给这宅子多添几分热闹,才是真正的阖家圆满,没有遗憾。
而她很快发现,比起日常起居上的关心照顾,配良缘的难度可以说是连跳十级,十分超纲。
久而久之,三位兄长的婚姻大事,成了郑芸菡心中的三座大山。
与此同时,婚姻大事,也成为她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大事。
因为太难了。
这些年,郑芸菡对长安城内外的适龄女子可谓是了若指掌,甚至从样貌,品性,才艺,家世,生平事迹,生辰八字等方面为她们分了组,记载在了她的绝密名册里,这个秘密,只有池晗双知道。
大齐文武兼并,正是一片大好的势头,偶有边境来犯,大齐索性开疆拓土,将防御战打成侵略战,这当中冒出不少军功卓越的将才。
镇远将军府世代出将才,上天仿佛被他们阖府的刚阳之气震慑,将军府的子嗣男多女少。
老八舒清桐,父亲是曾连斩敌军三副将的威远将军,母亲是丰州弘氏出身,文采样貌都十分出众的大美人。
舒清桐出生那年,将军府连摆三日流水席,合家欢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将军府终于有了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子嗣……
郑芸菡和舒清桐从未在正式场合认识过,但对舒清桐的听闻却不少。
太子选妃那阵子,舒清桐也在列,结果被人抖出她心胸狭窄,骄纵任性,曾因一言不合当众掴掌表妹之事。
郑芸菡觉得,生在那样的人家,本就不是为了受委屈约束活着的,至于孰是孰非,她不知详情,也不该随便断是非。
只不过,舒清桐可能不太适合忠烈侯府。
然而,不作嫂嫂人选考虑是一回事,她间接让人家婚事节外生枝,又是另一回事。
思来想去,郑芸菡坐立难安。
最终,她身残志坚的撑着拐杖一蹦一跳,敲开了二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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