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贝贝很少会面临这种尤为窘迫的境地。
毕竟苟过了那么多次的愿望危机,虽然偶尔会感到事情大条,但她早就练就了泰山不崩于色的厚脸皮,已经很少会为一些棘手之事而随便就崩了心态。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因他而回忆起的那些她不喜欢的过去,实在不是她随便苟一苟就能挺过去的。
于是诸贝贝极其罕见地向魔鬼求助了:“爸爸,我该怎么办?”
魔鬼沉默地看了看那个正焦急等待诸贝贝回答他的男人,半响,它十分认真地道,“跑!趁着他这会瘸了腿,你马上跑!立刻跑!一出摄影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诸贝贝心道也只能这样了。
但她又实在有些不甘心,难得翘了课来到这里还意外见到了艾聿屿,这样不和影帝打个招呼就离开,真是白瞎了她的心血,她几乎能看到那十万块挥着翅膀和自己告别的凄美未来;还有意外撞见穆宴之的事,这真是太亏本,太倒霉了——
草草草草草,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骂。
“姝姝不要走!”
见诸贝贝不过是和自己对视片刻,就一言不发地掉头直接跑掉,论穆宴之平日里是多冷静理智的一个人,此时也急得冒了满头冷汗,他脸色苍白地跟上去,几乎是在哀求她别走,“姝姝,你是姝姝对不对?姝姝你听哥哥说,哥哥……”
他从三楼滚下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摔骨折,但腿也疼得发木,缓了几个小时才缓过来劲,他是需要静养观察的,眼下这样为了追一个脚步灵巧的小姑娘,硬逼着自己跑起来,两条修长的大腿简直疼得不像自己的了。
但他依然追不上速度比猫还溜得快的少女。
“姝……”眼见诸贝贝为了躲他,竟然直接灵巧地从围住摄影棚的禁止入内横幅翻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引起周围粉丝的一阵惊呼,穆宴之见状,只能失望地回到摄影棚,感觉他的心都要被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给揉碎了。
“………”
好不容易终于又见到了她,却没能把她拦下来,穆宴之狠狠搓了下眉心,心里涌上无数懊悔烦躁自责等等的复杂情绪。
可顿了顿,他忽地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就是那个仿佛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的艾聿屿,一肚子邪火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皱起深眉冲艾聿屿怒道,“艾昱,你刚怎么回事?明明看我那么急,你为什么不帮我把她拦住?”
——这熟稔的语气,甚至知晓对方出道前的原名,很明显这两个人关系是不错的。
艾聿屿沉默了。
艾聿屿倒也不是会冷眼旁观好友着急、却故意不去理会那挂的人,但他实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袖手旁观。
说了可能只会让穆宴之更生气,艾聿屿倒真不是故意无视他们两个,他只是一时被那个小姑娘书包上挂着的,一个毫无特色的黑白羽毛吊坠给吸引了而已。
他方才看着那个羽毛吊坠,脑海中就忽然浮现出一只满口逼逼赖赖、看着就让人想咬烂的黑白小鱼怪,它软趴趴的鱼鳍在半空如划线般晃晃悠悠,充满了某种自寻死路的意味。那嚣张乱蹦的姿态惹得他浑身神经都绷紧了,几乎蓄势待发想冲过去一口咬下,如果不是强行按捺住自己,艾聿屿倒真有可能朝那个小姑娘——书包上的羽毛吊坠扑过去。
这股丢人的冲动简直来得莫名其妙,令他自己都无所适从,所以这话他要怎么和穆宴之解释?
艾聿屿见好友疼得没站一会,就丢开拐杖,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捂住胸口好像快发病的样子,他看起来真是难受极了。
艾聿屿把药给他丢了过去。
“赶紧吃。”
穆宴之双眸发红,仍是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他大手捂住发痛的额头:“……等会再说。”
艾聿屿扫了不少看过来的工作人员,用冷淡的目光逼退了他们强烈好奇的视线,那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在说‘再看就给爷爬’,于是没人再敢看不知为何突然失控的穆总,连忙低头各做各的事,连几个场记都把嘴闭得严严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娱乐圈就是势利眼这点最现实,只要你强你牛逼,哪怕你再荒诞夸张,作出再令人无法理解的事,也没人敢触你的霉头,看你的热闹。
艾聿屿:“宴之,你就是要找刚那小女孩是吧?那你不用着急,我好像这里有她的资料。”
正沉默不语坐在那的穆宴之闻言蓦地抬起头。
艾聿屿平静地道:“先吃药,吃完了我再给你看。”
“………”穆宴之二话没说,直接开了药瓶,数了六颗,然后一口全吞了,连水都没喝。
“资料马上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