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狭长的眼眸钉在了布鲁斯身上，他思考了几秒，才轻声问道：“那么，你也是？真正的蝙蝠侠？”

蝙蝠侠自嘲般道：“真正的？真正蝙蝠侠是谁，又有谁能确定？说到底，我和我们，不过是被创作的角色。在虚拟世界中寻找真实？莱克特医生，你应该更聪明才是。”

汉尼拔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任何人接受这种事情，都需要一定时间，哪怕他是汉尼拔·莱克特。

“创造。”他低声说道：“被上帝创造，还是和被作家创造，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到底，依旧是被控制的人生。

他曾经问过威尔一个问题：上帝真的会对某件事感到愉悦吗？

就像他捕猎人类、食用人肉，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他是个魔鬼，然而如果真的有上帝，祂真的厌恶食人行为，而表扬奖赏那些吃牛肉羊肉的人吗？

他曾经的答案是——上帝不会对任何事感到厌恶和愉悦，所有道德准则，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为了维系弱者们生存环境的工具而已。

就像牛羊需要被放牧，而有些家畜需要被圈在栅栏中才会安心一样。

而现在他知道了。

上帝不会愉悦，但作家们会。

在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们无法想象的世界，那些被称作“观众”“读者”“爱好者”的生物们，他们喜欢看自己杀人食人，他们喜欢警察追逐凶犯。

汉尼拔笑了起来，不带一丝一毫愉悦的含义，反而让人遍体生寒。

“他们因看我杀人而快乐，那么他们会被我杀死吗？他们因欣赏我吃人而愉悦，那么他们的血肉尝起来又是什么味道？”

汉尼拔往后退了一步，半张脸沉入阴影之中，他随手剜下尸体脸颊上的一片薄薄血肉，用刀尖挑着送入嘴中，犹如品尝着一片鲜嫩多汁的小牛肉。

乌莉丝感到反胃，她不是没见过恐怖的场面，相比而言，眼前的论血腥程度还没排到前十，可当金发男人咀嚼着嘴里的筋肉，淡淡的嘴唇染上鲜艳的色泽，瞬间给他的五官蒙上一层妖冶诡异。

bau探员们的脸已经彻底沉下去了。

食人魔，他们了解，但被彻底激怒触发的食人魔，还是眼前男人这种水平的……好吧，即便不是犯罪心理的专业分析员，他们也知道事情麻烦了。

更何况，从凡登蝙蝠侠和食人魔的短暂交流中，他们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当然，他们可以当作疯子们的疯人疯语。

然而，然而……他们真的能欺骗自己吗？这些以诡异方式出现的人，甚至超越时代科技的武器，能排得上世界格斗大师的武技。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福尔摩斯的黄金推理法则。

而此时此刻的问题，早就不是“蝙蝠侠到底是不是真的蝙蝠侠，他们的世界是不是虚构”的这种哲学范畴，bau探员都是现实主义者，他们更关心的是——

该如何对付暴走的莱克特医生。

正在这时，地下室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人们的眼睛猝不及防进入黑暗，一时间谁也无法动作，而耳旁响起来尖锐的火警铃声。

部分反应迅速的警方派玩家，趁这个机会冲出了监控室……下一刻，血腥味更加浓重，地上甚至隐隐有电光亮起。

“别出去！”布鲁斯终究是喊晚了，这群玩家跑路的速度真是太快，“他能在黑暗中狩猎你们，外面有陷阱！”

“他是怎么能够瞬间适应黑暗的？”乌莉丝惊叹道。

“他没有。”蝙蝠侠低声说道。

黑暗中的汉尼拔闭着双眼，仅仅是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紧接着迅速朝着某个方向下刀，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剥皮刀，精准到厘米地插入脖颈上的主动脉。

尸体无声地倒下，剩下的人被地上涌起的电流麻痹，更方便食人魔收割生命。

汉尼拔将小刀拔出，鲜血淅淅沥沥地顺着手指流下，血腥味更重了，还有死亡和恐惧的味道，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之中蔓延，他能闻到每个人的气息。

如果真的有观众和读者在观看这场杀戮，汉尼拔弯起嘴角，笑着看向某个未知地方的人。他的眼神，仿佛透过一切，和他们的眼神汇聚在一起。

也许是透过电脑和手机屏幕，也许正躺在家里的沙发和床上，也许手机正充着电，也许手边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零食——

你们

是否

感到愉悦？

请耐心等待，我的上帝们，因为汉尼拔·莱克特也会来到你的床边。如果你将来一转头看见我，请务必也要保持愉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