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啊……”乔瑜认真地想了想,道,“到时候学校应该放假了,我可能会在申城待到暑假结束,也可能跟学校的合同一结束就去英国。”
林一安听到这句,眼睫跟着轻轻颤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听不出情绪地开口:“是吗……那你读博的手续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在今年年初就联系好导师了,他知道我gayear的计划,也很赞同我积累一些实践经验……博士生申请前阵子也已经提交了,顺利的话寒假就会收到offer。”乔瑜说到最后,牵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拼手里的乐高。
但奇怪的是……这本来是她从去年开始就做好的计划,现在快要实现了,应该觉得很高兴才对。可现在对着林一安说出来,心头莫名就有一阵揪紧的酸涩感,像壁炉里的火被风扑息了一些,紧接着蹿上来的烟熏得人眼睛疼。
林一安闻言只是点头,喉结在背光的角度下慢慢地向下滑动,末了道:“嗯,挺好的。”
乔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后,换了个话题道:“林一安,你现在的洁癖是不是好了很多了?”
“为什么这么问?”他轻一抬眼,长眸在暖金色的镜框后看起来深邃又温柔。
“因为你现在都愿意让我呆在你房间了啊,还愿意让我跟你一起拼乐高,也可以喝我泡的咖啡和我调的酒……”乔瑜一个一个举例子,这会儿一下子说起来,才发现他这几个月以来真的改变了很多。
“嗯,”林一安闻言轻笑了声,片刻后又道,“所以多亏了你。”
他今晚这样的状态太少见了,即使是简单的几个字,被他用疏淡的声线说出来,加上有些懒散的鼻音,便总是似有若无地沾着暧昧。乔瑜听到这句半带夸奖的话,自己也忘了这是今天第几次对着他脸红,只能伸手去拿那杯杜松子酒,企图用酒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鸡尾酒除了入口的片刻冰凉外,到喉咙里是细密的烧,等到一杯酒落肚,两人就不怎么开口了,除了乔瑜偶尔需要向他请教一两个看不懂步骤,交谈的声音很快在房间里逸散,最后消失不见。
……
在专心拼乐高的时候,时间概念是很模糊的,手机里的霍格沃兹电台从狮院的公共休息室辗转到三把扫帚酒馆,最后在大堂伴着费尔奇的留声机过了一个安静的圣诞节。
壁炉噼啪的声音和城堡外的风声交融得很和谐,火光和暖意都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乔瑜手里的西部酒馆配色很漂亮,是适用于年轮蛋糕的红褐色,只是看久了之后头就有些晕,到最后在酒精的作用下,让人想蜷起来打个盹。
林一安也注意到她一点点变得沉重的眼皮,出声问了句:“困了?”
“嗯,”乔瑜的声音被睡意染得绵软,似乎已经把他这句话当做鼓励,慢吞吞放下手里的东西,顺势侧躺在地上,道,“我先眯一会儿,到时候等小朋友们都散场了,你再叫醒我吧。”
“好。”林一安应下,起身到衣帽间里找了条羊绒毛毯出来,盖在她身上。
乔瑜感受到毛毯的重量,闭着眼睛探了探手,抓住毯子的边角,一直拉过脑袋,把自己严严实实罩在里面。
林一安见状只是轻叹了声,三两下把那套乐高剩下的部分拼完,然后连同盒子一起摆到床头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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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乔瑜刚醒的时候,大脑有点空白,愣愣地盯着上方的玻璃屋顶看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是林一安的房间。
这个结论瞬间把她给吓清醒了,屁滚尿流地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最后确定自己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刷牙洗脸就睡了。
但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她还睡在他的床上,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带着淡淡马鞭草香味的床。
乔瑜意识到这一点后简直欲哭无泪,头疼地揉揉脑袋后,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套西部酒馆。
虽然昨晚基本已经拼完了,只剩下把两个楼层合在一起,但现在这套作品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时,还是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房间里的自然光很充足,一抬眼就能看到玻璃屋顶外季末高远的蓝天,因此酒馆里的各种细节也都被照得很生动:从二楼红色的窗帘到悬挂的吊灯,一楼的黑白立式钢琴和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酒瓶。阳光透过被打磨得光润而有质感的表面后会形成漂亮的光晕,红褐色酒馆当中的一切都是闪闪发光的。
被昨天奋斗了好几个小时的作品吸引了一会儿注意力后,乔瑜一早起来的混乱无措也跟着消失不少,下床理了理自己睡皱的头发和裤腿,这才推门出去。
但意外的是门一打开,就看林一安在走廊上站着,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舒适的灰色运动服,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那头他听到动静,也跟着转过头,在看到她后轻弯了弯唇,问:“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