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将贾琏请进包厢,叫来店小二,增加了几个菜,大家落座,一起吃起酒来。
贾琏喝了一口酒,对四人小声说道:“金陵城这段时间秋闱,可是热闹了,听说抓了很多人,还有好些学子也被抓了。”
冯紫英笑呵呵地拍了拍贾琏的肩膀:“琏二爷,你还不知道吧,这三位就是来参加秋闱的,从贡院出来没多久,我请他们来吃吃东西,找补找补耗费的精力。”
“那是要的!”贾琏闻言,赶紧举起酒杯,朗声说道:“三位都是此届应试的大才,我满饮此杯,在这里祝三位金榜题名,檀宫折桂!”
“多谢表兄。”林禹州端起酒杯喝完,对贾琏说道:“母亲在家思念外祖母,不知她老人家近况如何?舅舅,舅母们近况如何?表哥可否为我述说一番?”
贾琏闻听,便捡着荣宁二府一些能说的,好说的,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说完他总结:“家中近况还算不错,只是薛姨妈一家的到来,引的祖母愈发想念姑母,前些日子小病了一场,我走时已经痊愈。”
林禹州闻言,先是表达了自己对贾母的关心,后将贾敏和黛玉的近况简单说了一下。
贾琏全身都透着笑意:“表弟既已参加了这次秋闱,我也不急着回去,等着放榜之后,将表弟高中的消息带回去,必然能让祖母开怀。”
林禹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等放榜是假,想滞留在秦淮河畔烟花之地的是真。
在醉香居吃完饭,贾琏自觉跟林禹州熟了,想邀他去秦淮河赏景,林禹州借口拒绝了,冯紫英推辞有事,宋铭和傅爵跟贾琏不熟,同样拒绝。
贾琏没什么不快,他笑呵呵地辞行,一个人独自去秦淮河赏景。
“这就是贾家的琏二爷,闻名不如见面啊。”宋铭顾忌林禹州的面子,没将坊间对贾琏的评价说出来。
林禹州轻笑:“你想说他是色中饿鬼?”贾琏急色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了,大家又不瞎。
傅爵不想多谈贾琏此人,便说道:“天已经很晚了,回吧。”
林禹州赞成,他们四人出了醉仙居晃晃荡荡返程而去。回到小院之后,林禹州直奔书房,林聪拿着一叠地契等在了那里。
林聪将那爹地契放在书桌上:“大哥儿,事情我都办妥了,这是贾家卖掉的所有祭田的地契,还有几个铺子没买到手。”
“那几个铺子就算了。”林禹州翻了翻地契,卖了这许多,金陵老宅就剩个空壳了,贾琏也是厉害,这样的价格都愿意卖,他卖就算了,自己估计还会昧下一部分银钱来。
“你盯着周瑞,他除了卖祭田,还有什么其他异动吗?”
“卖田,卖房,收租,放印子钱。”林聪掰着手指头,他掰了四下,停了一会,将小拇指也掰了下来,说道:“会小寡妇。”
“哈?”最后这个让林禹州惊了,周瑞难道还养了外宅?
林聪撇了撇嘴,将自己看到的给林禹州说了一通。
林禹州觉得自己长见识了,用主家的钱财养女人,这周瑞的胆子也是肥的,贾琏跟他一起行动,却丝毫没有察觉,也是个傻的。
“别盯了,随他们主仆去。”
林禹州彻底不管贾琏和周瑞了,他拒绝了同届考生的聚会邀请,安心地待在院子里等乡试放榜。
乡试放榜一般是在九月初,这次乡试放榜之前,金陵还出了一个热闹事。
此次科举舞弊案的主要涉案人员的判决已经出来了,除了主考被押去京城,江南十二个涉案豪商,八个涉案官员,直接在金陵受刑,行刑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六。
当天,整个金陵都轰动了,菜市口法场人山人海,还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儿来看杀头。
林禹州心情复杂,他看了眼被行刑的人员名单,问季盛彦:“没有贾雨村?”
季盛彦瞥了一眼名单,回答:“反水了,保了命,丢了官。”
贾雨村善钻营够果决,原文中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阴狠毒辣,自私之极的小人,整个红楼故事,林禹州最不喜欢这个人,他还以为这次科举舞弊案,贾雨村八成跑不了,却没想到对方狡猾如斯。
林禹州将名单还给季盛彦,笃定道:“他去京城了。”
季盛彦摇头:“他去投奔王子腾了。”
“哦,我忘记还有一个王子腾了。”林禹州嗤笑:“有薛蟠的事情做投名状,王子腾或许会帮他一把,两人都是中山之狼,若是相互攀咬,就好玩了。”
林禹州说话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周边蔓延开来,行刑开始了。
二十个人头落地,地面被鲜血染红,法场异常安静,大部分人都对死亡都抱有敬畏。林禹州转身离开,这样的场面让他想起了轮回世界,厮杀,血腥,真不想回忆。
法场杀头之后,秋闱放榜的日子定了下来:九月初三,甲辰日,乡试放榜。
放榜前一天,林禹州吩咐小厮去布政使司门口等着了,所以当天,他一点儿都不急,呆在书房里老神在在地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