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州的计划还算顺利,季盛彦成功说服了嘉隆帝,其实也好理解,嘉隆帝并不希望林家跟季盛彦走的太近,所以林禹州要离京,他肯定支持。
宋铭在国子监备战下届科举,他走不掉,傅爵倒是如愿以偿地加入了林禹州的南下队伍,除他之外,林禹州的名单中还有刘居,李肃庆,王峦这三位翰林院同僚,工部侍郎汤子全的儿子汤成祖也被编入了名单里,剩下还有三个位置,就留给季盛彦安排人了。
林禹州才将名单折起来放好,耳边就传来林聪沉重的脚步声。
他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林聪还没减肥成功,他觉得这次一定要带着小书童一起走,吃吃苦头总能瘦下来的,否则小花真要抛弃小书童了。
“大哥儿,四皇子来了,老爷让你去书房。”
林聪的话让林禹州一愣神,今儿林如海沐休,季昭来林府的目的是什么?拜访林如海,为了江南盐运?
林禹州也懒得多想,见面了总能知道季昭的目的,便迈步走出房门。
林禹州的院子离林如海的大书房距离颇远,他沿着木廊走了一段,绕过假山时听见了一阵悦耳的琴声。
“小聪子,是姑娘在弹古琴?”林禹州停下脚步询问林聪。
林聪鼓了鼓脸,肥嘟嘟面颊的让他的眼睛愈发小了,“听柳絮姐姐说,前几日姑娘得了份古乐谱,今儿天气好,她一早便在后花园廊亭里弹奏了。大哥儿,有什么问题吗?”
林禹州挑眉,他这些天忙,没怎么过问家中的事,古乐谱?谁给的?
林黛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她真正弹琴的时候并不多,今儿季昭来,她刚好弹奏古乐谱,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虽然想了很多,但林禹州并没有将疑惑说出来,他一边往前走一遍说道:“没什么问题,挺好听的。”
“那是,独一无二,余音绕梁!”
这话夸的实在,林禹州赞了林聪一句,他们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林如海书房门口。
林禹州站在书房外,听见里面传来的林如海爽朗的笑声,眉头一挑,看来这两位交谈的不错啊。
林如海注意到书房外的情况,他唤道:“禹州来了,进来吧。”
林禹州推开书房的门,发现书房里多了一幅画,林如海站在画前,季昭立在他身后。
“四皇子。”林禹州抬手向季昭行了个礼。
季昭后退一步,伸手道:“林修撰客气了。”
林禹州笑笑,他看向林如海问道:“父亲心情很好啊?”
林如海咳嗽了一下,他捋了捋胡须,指着跟前的画说道:“过来看看,你能看出点儿什么?”
“这是《中兴瑞应图》,南朝画家肖照所绘,描述的是南朝高宗躲避敌军南逃建国的事情。”
“就这?”林如海回头瞪着林禹州。
还有什么?林禹州扯了扯嘴角,这幅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明明是南朝高宗打不过敌人,被逼得南下逃跑的无奈举动,却被画成顺应天命的“中兴”之举,这不是扯淡吗?
林如海恨啊,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画”这一途上完全没天分。
季昭上前一步道:“这幅图不是《中兴瑞应图》,而是前朝画神裘应临摹的《肖照中兴瑞应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禹州从季昭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笑意,他看了季昭一眼,露出了然的表情:裘应靠临摹成为一代绘画大家的,他这幅临摹的价值很高。
林如海见林禹州那似了然非了然的表情憋了一肚子气,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画作,懒得再跟林禹州讲话。
季昭敛了一下神情,问林禹州:“林修撰,听说你月中要去闵州?”
林禹州点头,回答称是。
季昭道:“我和大皇兄月中下江南,林修撰可与我们同行。”
从京城到闵州最快的方式就是乘船经京杭大运河到杭州府,然后转陆路到广信府,再转水路经仙霞岭入闵州,这样算来,京杭大运河段,他们同路。
林禹州思绪一闪而过,他拱手说道:“四皇子邀请,胆敢不从?”
季昭点了点头,似是没听出来林禹州语气中的深意,他朝林如海说道:“多谢林大人提点,江南事毕,定会上门道谢。”
“四皇子客气了,这并非是我的功劳,虽有卷册在手,仍需找到实物证明卷册所记为实情才可,此次南下十分凶险,还请四皇子保重则个。”
“多谢林大人,我会注意的。”
林禹州来书房后,季昭没多待,他拒绝了午饭,带着随身小太监离开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