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可谓是气呵成,从头至尾,没给男人再度开腔的机会。
只有仙贝自己清楚,自从陈灼提出要送她,她的脸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升温。
那白白净净的口罩,恐怕都要被她的面皮烤成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总害怕欠人太多,从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示好。
不平衡的来往和纠葛,总如条粗绳,捆得圈数越多,越使她喘不过气,感到窒息。
可她的新房东,好像并不介意,直理所当然地,待她不错,照拂着她。
昨天的晚饭,今天的早饭,还问要不要送她……
唉——
是怎么……
出了门,仙贝止不住在暗里,接连叹气。
怎么才能这样——天经地义,又自然无比地对个人表达和亲近?
到底如何,才能拥有这种能力?
她好羡慕啊。
她永远也做不到,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才不会被讨厌,被反感。
走出楼道,日光灼人。
仙贝鼻酸,有点想哭。
——
到了地铁站,汹涌人群,在两侧川流不息。
鼎沸嘈杂里,仙贝揪紧了包,刻不停地,吸气——吐气——
为了缓解自己周身溅冒的慌乱和戒备。
原光社于两年前迁址,目前在宁城高新区,星月公园旁边。
距离仙贝所在的钟山广场站有六站路。
自打半年前被出租车司机大叔骚扰过回后,仙贝再也不敢打的。
每回有事去漫画公司,都会选择乘坐地铁。
立于轨道安全黄线后,仙贝埋着头,眼睛秒不离开自己的脚尖。
突地,有两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停到她身边,劈头盖脸就是顿a介绍,举着手机询问她能否扫码。
下唇被仙贝磕得惨白,她拼命摇头。
俩女孩困惑地瞄她几眼,暗骂两句离去。
今天还算走运,二号线来得很快。
风呼呼而过,列车刹停住。
门开,乘客窝蜂朝外涌。有人不小心蹭到仙贝,都能激起她好阵心惊肉跳。
等里边人下完,仙贝才顺着他人的步伐朝里走。
车厢里,如往常般拥挤,空位也是奢侈。
仙贝被人流推着朝里走,身后是不停催促,“往里走,都往里走啊!”
感官里,是各种气味和人声。头晕目眩,仙贝额角开始渗汗。
等气氛趋于稳定,仙贝才好过了点,慢吞吞怯生生抬眼,寻找着可以抓紧的栏杆或扶手。
往前走过程,仙贝无暇顾及脚下。突地,她绊,身体前倾,失去平衡。
啊……
仙贝轻声惊呼,眼看快跌撞到前面乘客。
也是此刻。
只手臂利落横到她腰腹前,把她捞了回去。
鞋底腾空,仙贝陡得被单手提抱起来。
离地也不过少寸。
可是……
她的心,不,是浑身,
都在失重,地心引力没了任何作用。
仙贝双眼张大,根本来不及辨认身后是谁,背脊已隐约贴上块温热的区域……
是胸膛?
这人提着她,走出去几步,仙贝两只小脚才得以回归地面。
像刚坐完过山车,仙贝胸口扑通撞,小腿在发软,几乎站不住。
仙贝被放在了扇门边。
这时,那只前几秒钟前,还扣着她的臂膀,撑到她身侧扶手上。
像有力的钢筋支架,空气做墙,隔开了周边所有人,独留她在央。
属于雄性的沉稳呼吸,就在她头顶。
仙贝面如烘烤,惊惑不定,几次回眼,想看看到底是谁。
可又不敢尽然掉头,更何况……这个人……个子好高,她再作努力,目光所及之处,也只有他的手肘和部分胸口。
好慌好慌,仙贝别紧两只手,无所适从。好几次,她倾低了脑门,想绕开这方圈禁之地。
孤身人,突如其来的温和、保护,能令人心生依恋,却也叫人困扰畏怯。
最后次,仙贝下定决心,咬紧后槽牙,想从那臂弯下钻出去。
许是注意到了她这些小心思,手臂主人的另只手,顷刻便把她扯回原处,耳熟的含笑气音响起:
“跑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