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只有中岛敦和狱寺隼人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原本应该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演变成两边明显有旧怨的两个人自顾自对峙上了,跟着老大来找麻烦的这群人竟然也就这样不管不顾自己打起了牌。就连狱寺隼人也被他们拖下水一起,在严肃的“战场”上做着如此儿戏的事情。
和他打牌的那两个人还安慰他:“哎呀不必理会,专心打牌。老大和梅勒特每次对上都要吵个至少半天,今天有点晚了,估计也就两小时吧。”
“对对对,与其费心摆姿势等他们吵完,还不如自己消磨时间。”另一组玩牌的异能者中,年龄最小的那个探过头来,“你是彭格列家族那个岚守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不用紧张,你不是第一个被我们拉着玩牌的彭格列守护者了。”
这么说,还有其他守护者也遭受过他们的荼毒?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难道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天吗?!
狱寺隼人感觉自己有很多个问号。
海伦·凯勒可不管真江苍羽到底在做什么,虽然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嗅觉灵敏的程度甚至能分辨一个人内心的好坏。当年她第一次见面就能闻出真江苍羽不是个好人,现在在他身上又闻到了熟悉的阴谋气息。
刚才被他们当做电报机的少年此刻被真江苍羽拉着,显然是顾不上她。至于真江苍羽就更不用说了。他前几个月扔下北美的事,一路躲着她跑进了霓虹,为了绊住她的脚步还一路挖了好多个坑。
现在再见面,躲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凑上来关照。
不过,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少女握着导盲杖,步伐精准地绕到这两个背着她说悄悄话的人面前。
导盲杖在地上继续“嗒嗒”敲击。
——别装死,起来。我知道我那一杖有多重。
真江苍羽继续将脑袋埋在中岛敦肩膀上,对此不作理会。
导盲杖敲得更重了,明显是施加了力量系异能所能产生的效果。中岛敦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一块地面在微微震颤。
——快起来!把你那险恶的阴谋一五一十都给我交代出来!
某位装死的成年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中岛敦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他试图和压住自己肩膀的青年讲道理,让他好歹分给旁边的熟人一个眼神:“真江先生,您可以先解决一下现在的问题吗?”
他再次在话语脱口而出后意识到对方根本听不到。
没想到的是,在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强行使用暴力让真江苍羽直面困难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碧翠丝,你好凶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方抽了几口气,像是平复完情绪后才开口对他说话。这句话还带着一丝鼻音,能从中听出显而易见的控诉与抱怨。
就像是真正的妹妹就在眼前,他正在向自己的亲人抱怨一样。
从未遭受过如此待遇的中岛敦彻底僵硬了,犹如中了美杜莎的石化魔咒一样。
不,等等?太宰先生没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啊!他该怎么做?顺着对方的误会继续安慰他吗?
可这样不太好吧?等真江先生清醒过来,发现他一直以为的妹妹其实并不是妹妹,只是他的幻觉。所谓的“妹妹”其实是个跟女孩子半点关系都不沾的男人。那就很尴尬了啊!
好在海伦·凯勒拯救了他。
少女的导盲杖带着怒火,在地上重重敲出青年的姓氏。
——梅!勒!特!
见好就收,十分懂得适可而止道理的真江苍羽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他伸出手在对方的导盲杖上敲打,这次是与摩斯电码完全不同的另一套密码,大概是他们的独创。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北美。
——你以为我看不出蛇窟集体行动是为了什么吗?
——你来会打乱我的计划。
——你会死吗?
——可能会。
在真江苍羽敲出这个信息之时,海伦·凯勒的嘴唇紧紧抿起,眉毛也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她浑身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少女蹲下身来,摸索到青年的喉部,又将他敲打密码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喉头:
“那我要留下来。”
“说了你会碍事,你这个时候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北美。你妨碍我追求自由了。”真江苍羽再次不客气地强调。
被三番两次拒绝的少女并未放弃,反而提出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自传的事,我答应了。所以,我留下。”
真江苍羽:“……”
他诚挚道:“欢迎你的加入,海伦。”
从北美远渡重洋而来的少女与她的“狮群”,现下正聚集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旋涡咖啡厅中,十分专心地吃着面前的咖喱饭。
外带一个狱寺隼人。
每一勺米饭和咖喱都控制着吃个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在勺子上的他们,看着就像十几年没吃过正常饭菜一样。
很是令人心酸。
托中岛敦的福,太宰治终于得到了和真江苍羽面对面谈话的机会。他不由分说拉了织田作之助一起坐在咖啡厅最角落里的座位上,对面就坐着真江苍羽和中岛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