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玲珑被宠爱太久, 下意识地认为哥哥会永远疼爱自己,说话时毫不客气。
但对于楼京康来说,妹妹以前身子虚弱, 一个弄不好就会丢命,需要呵护备至。但现在她是一个常人, 且以前还骗了他那么久, 根本不值得怜惜。
再有,其实长期护着一个人是会累的。乍然得知不用护着, 她又这么不客气,楼京康哪里还愿意迁就?
“你从小到大, 除了花银子,除了让我和娘为你操心,你还做了什么?你哪来的脸说我是废物?”
楼玲珑被兄长着突然发作给吓着了,眼泪都忘了流, 她瞪着面前的人:“我要告诉娘。”
楼京康嗤笑:“你去啊!”
看到兄长狰狞的神情,楼玲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嫂嫂再嫁,我也不愿意……”
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 下意识地软了下来。
楼京康面色黑沉如墨:“往后对我说话客气一点!”
语罢, 拂袖出门。
他脑中空空, 等反应过来, 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赵家铺子外, 此时里面不少人围着贺喜, 赵家夫妻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 楼京康才恍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 太过突兀,除了让人议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他转身就走。
傍晚, 街上行人稀少,赵家客人散去,楼京康再次上门。
开门的人是赵母,看到他后,颇为意外,身形挡住大门:“京康,有事吗?”
楼京康沉默了下:“岳母,我想和阿岚好好谈谈。”
“她已经和人定亲,不太方便和你单独相处。再说,你们俩都已和离,还有什么好谈的?”赵母顿了顿,又道:“你有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楼京康:“……”那怎么能一样?
夫妻之间,哪怕只曾经是夫妻,话都比较好说出口。对着长辈,他说不出来。
欲言又止半晌,他道:“我想见见长安。”
“长安睡了。”赵母张口就来。
楼京康只能无功而返。
楼家院子里气氛沉闷,楼母坐在院子里,看到他回来,道:“你去赵家了?”
“嗯。”楼京康兴致不高:“娘,天这么冷,你别坐在外头,容易着凉。”
“阿岚有了这么好的亲事,不可能回头了。从她要问我们要银子就看得出,她对我们家怨气很深,你……别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等过一段,我再帮你挑个好的。”楼母语气叹息:“咱家出了那个孽障,都是命。”
言下之意,是将儿媳离开怪到了女儿身上。
一墙之隔的楼玲珑听到这话,心头格外难受。她这些日子都没闲着,做了前面十几年没有做过的事,自认足够委曲求全。可他们还是不放过她,当即冲出门去:“委屈嫂嫂的是你们,跟我有何关系?”
楼母大怒:“没良心的玩意,老娘那是为了谁?”
多年以来的欺骗让乍然得知真相的楼母格外愤怒,她觉得女儿的性子已经彻底长歪掰不回来,沉声道:“过几天我就给你议亲,赶紧给我滚蛋。老娘看了就烦!”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娇娇女哪受得了这?
再有,着急忙慌的哪寻得着好亲事?
楼玲珑哭着道:“娘,曾经你最疼的人就是我……呜呜呜……”
楼母最听不得这话,女儿哭成这样,一点事都没有,让她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付出像是一场笑话,愈发怒火冲天:“你还有脸哭,老娘听了就烦,赶紧给我收声!”
楼家的吵闹隐约传了出来,街上也有人议论。格外在意楼家动静的楚云梨自然也听说了。
她最近生意蒸蒸日上,又定了亲事,心情不错。余琅开春就要参加县试,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两三日会出门见她一面,其余的时候都留在家里温书。
可以说,余琅但凡出门,都是和她在一起。
这一日两人在茶楼喝茶,却听见门口有低低的惊呼声传来:“好美!”
楚云梨循声望去,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纤细的素衣女子,肤白如雪,眉眼如画,唇角微弯,像一幅美人画。
是精心打扮过后的楼玲珑。
楚云梨看了一眼对面喝茶的人,微仰着下巴示意:“冲你来的。”
余琅头也不回,他方才已经看到了进门的人,道:“我不认识她。”
事实上,楼玲珑就是冲他来的,此时天色还早,茶楼中客人不多,大半桌子都是空的。但楼玲珑却挑了楚云梨斜后方的桌子,她看不见,但对面的余琅连抬头都不用,就能把她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