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丫哭得更凶:“三妹,我……呜呜呜……”
她还没开口,就已哭得泣不成声。或者说,也是开不了口。
三妹的日子过得不错,不算多富裕吧,至少能保证温饱。方才还有白米吃,她想要让三妹帮忙……可人家凭什么?
“你们怎么来的?”楚云梨将她已经白了一些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布巾包了。
王二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落得更凶:“有人来找我,说是你的男人,还说你和他生了气,让我来劝你们和好。”她有些不自在:“我不太想来的,家里挺忙。但咱们姐妹多年没见面,我有些不放心,孩子他爹也非要闹着来,我拗不过他……”
楚云梨明白了她的想法,有些想来,但又怕给她添麻烦,而周长寿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楚云梨点了点头:“那你是来劝我和那男人和好的?”
“不是!”王二丫急忙解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只是,孩子他爹……好像拿了那个男人的好处,可能会劝你。你不用听,这是城里,他不敢对你动手。”
楚云梨颇有些无语:“合着这要是在乡下,他就敢对我动手?”
王二丫沉默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
楚云梨早已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伤,事实上,方才王芙蓉送水出去后,就已经低声说了,王二丫身上到处都是青紫,新伤旧伤都有。
“他经常打你?”
王二丫苦笑:“那有什么法子?我生了几个丫头片子……”说到这里,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米饭,也没有穿过新衣……三妹,我不是想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你能不能帮她们找门亲事?我不要聘礼,只要人家不嫌弃就行。”
她抹着脸上的泪:“这城里的男人好像不兴打女人,我不想让她们走我的老路……三妹,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要是指着孩子他爹,她们……她们……要不是妹夫上门,我的大花就要定亲了。”
看她哭得这样伤心,那大花的夫家应该不是什么好去处。
楚云梨就不是个怕麻烦的人,想了想道:“你把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对了,大姐呢?她过得如何?”
王二丫苦笑:“村里不都那样么?大姐进门后生了个男娃,可大姐夫爱喝酒,也喜欢动手。不过,大姐的婆婆会帮着拦一拦……但这夫妻之间关起门来,婆婆也不好进门,后来她婆婆不在,大姐给儿子娶了媳妇……日子还行,比我要好些。”
楚云梨听得头皮发麻。
这都过的什么日子?
“爹娘还在,每个月都问我和大姐要十斤粮食,要是不给,他们就跑到家里大闹。爹去年摔了一跤,也不是不能动弹,可他就是想有人伺候,还想我和大姐轮流……姐夫和孩子他爹都挺凶的,十斤粮食已经不少,再不肯奉养,后来,爹娘说谁要是照顾他,就把家里的院子给谁,后来大姐把人接了过去。她其实是为了照顾我。”王二丫说起这些事,眼泪就没有干过:“她好歹生了个男娃,大姐夫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顾忌些。要是我接,孩子他爹……”
听得楚云梨恨不能跑出去把周长寿拎起来揍一顿。
这城里打人犯法,冯家母子还紧盯着,楚云梨毫不怀疑,他们很愿意把自己送进大牢去,然后接手铺子和两个孩子。
楚云梨沉吟了下,问:“周长寿就不是个人,你想不想和他分开?”
王二丫眼睛瞪大:“分开?那孩子咋做人?”
楚云梨无语:“你也是人!不能只替孩子考虑,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想一想?还有,她们姐妹看着你过这样的日子,等成亲之后,轮到她们被男人打骂时,就会觉得那是正常的。”
要是不挨打,说不准还不安心呢。
王二丫傻了眼。
“可……可我打不了猎,没有地,也没有房子。”她忧心忡忡:“大花今年都十八,要不是想着给家里干活,早就该许亲。要是我和他爹分开,谁会娶她?”
楚云梨只想叹气,面上却不露,道:“来帮我做事,包吃包住。每个月有工钱,不会有人打她们。”
王二丫并不觉得惊喜,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们不能给你添乱。”
楚云梨没好气道:“我说了就算,谁敢说你们是添乱?我可没有男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听到最后一句,王二丫一愣。这没有男人,说话好像真的能硬气不少。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三妹有本事,有底气。否则,妹夫直接就把她揪回家了,哪里还需要迂回地请他们过来帮忙?
今日的这些事,对王二丫的冲击很大,她一刻也闲不下来,话说完就去院子里各处打扫。
周长寿衣衫褴褛,呆在大街上本就引人注目。他蹲了一会儿,发现所有人都穿得干干净净,他那一身,还比不上某些乞丐。
他看不明白,街上人看自己的眼神,但也知道羞愤,急忙敲门:“三妹,让我进去……二丫,赶紧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