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丰安再次睁开眼, 外面天已经大亮,熟悉带着药味的汗臭味萦绕在鼻端。他皱了皱眉,就看到对面的云叔面色复杂。看到他醒来, 歉然道:“公子, 昨夜我又睡着了。”
秦丰安:“……”我也睡着了。
云叔敲了敲自己的头:“我白天明明睡了啊,怎么那么多瞌睡呢?公子,我还是不适合守夜,稍后我禀明夫人, 还是换一个人来。”
“不用。”秦丰安一口回绝:“别人都没你细心。”
人家都顺手了的,换一个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丰安在心里给这个照顾自己十多年的随从道了个歉。
云叔一脸感动:“我这天天睡熟,实在不像话。公子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
秦丰安一脸诚恳:“守着吧,换了别人在这里,我要睡不着了。”
云叔有些为难。想了想, 在自己睡着和主子睡着之间, 还是后者比较重要。大不了多请个人守在外头, 让他们多进来两趟。
秦丰安猜到他会如此, 心里也有些紧张。开始盘算着万一田姑娘被人发现,他要怎么为她开脱。
到了夜里,楚云梨再次到了院子里, 看到往日里躺在榻上的人今日在屋中转悠,她找了个合适的机会, 跳到人身后将其敲晕。
一抬头就对上了床上的亮晶晶的眼。
楚云梨摸了摸鼻子:“我是在帮你。”
秦丰安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好像听到了点动静, 有脚步声过来。秦丰安吩咐:“不许进来。”
门口的动静闻声而停。
秦丰安想了想, 又吩咐道:“你们出去, 吵得我睡不着。”
外面两人有些迟疑, 但还是退了出去。
楚云梨正打算掏针, 秦丰安已经默默送上了一个针包:“用这个吧!”
楚云梨有些意外:“你信我?”
秦丰安颔首:“就算一开始不信,这两天都在好转,也该信了。”
他有些疑惑,一个农女为何会针灸。不过,他潜意识里觉得面前的姑娘和别人不同。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都很正常。
楚云梨难得的在秦丰安醒的时候为他施了一回针。
秦丰安渐渐地开始发热,浑身开始冒汗,他感受着身上的变化,问:“你天天跑来,不太方便吧?”
尚书府是有人巡夜的,因为书房中有不少重要的东西,很有几个能人。
他这两天都在发愁,万一她被逮住,他又不在旁边该怎么办。
闻言,楚云梨深以为然:“其实我还想帮你换药方,依我的治法,你……”
秦丰安知道自己的身体亏损严重,看了许多大夫,都说他是先天不足,想补都补不起来。哪怕遇上高明的大夫,也不过是多活几年而已。
事实上,一开始有人断言他活不过十五。这几年他每日都在即将断气的恐慌之中。
有时候他也想干脆死了,不再痛苦,也不再让母亲跟着熬心。但是,他又不想死,想再等一等。
至于等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昨天好不容易又遇上了一个高明的大夫,秦丰安是绝对不愿意死的。他盘算着让面前女子陪在自己身边的可能。
以大夫的身份,怕母亲不会相信。做丫头实在太委屈了她,哪怕是做妾,他都不允许。
等到楚云梨收针时,就听到头顶的人道:“田姑娘,我想娶你。”
楚云梨动作微顿,轻哼一声:“为了救自己的小命,你还当真舍得,什么都能往出许。好在之前救你的大夫都是男人,否则,你岂不是娶了一大串了?”
秦丰安听着这话,有些莫名:“你在……生气?”
楚云梨有些不自在,遇上他,她好像确实变了些。
秦丰安笑着解释:“我是觉得,你老半夜来找我……”
楚云梨:“……我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秦丰安前两天说话累得厉害,这两天好转许多,他笑着道:“外书房那里好多人守着,我怕他们注意到你。”
楚云梨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