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洪灾之前,听到这消息的周翠柳早就担忧地跑去了周家出钱出力。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平静,仿佛自己只是看戏的路人。周家对她不好,如果让她报复,她是做不到的,她自认为没有周家人那么无耻。但是,不妨碍她听到周家被人欺负时心里爽快。
何母得了消息急匆匆跑来,就是因为周家是赵家的姻亲。现在看到周翠柳一脸平静,她是听说过之前发生的事情的,意外之余,又觉得正常。
想了想,她道,“镇上的药越来越贵,周家兴许会来借银子。”
周翠柳笑着谢过她的提醒,亲自送着她出门。
果然不出所料,傍晚的时候,周母哭着到了,她也不进门,哭着跪在了篱笆院外。
周翠柳站在屋檐下,“别跪了。你就是跪到明天也没用。嫂嫂会再嫁,本来就是你不对,当初你为何要把家中的好东西给爹和二弟吃嫂嫂已经嫁入周家,你还把她当外人,也别怪人家改嫁。”
至少,她嫁入赵家这么久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生过婆婆把东西悄悄扣下给兄弟俩开小灶的事情。
周母来是想借银子和粮食的,可不是听女儿说教的,嚎啕道,“我能怎么办家中就那点好东西,你爹和二弟要是不吃,他们的伤何时才能好排村那么多人都住上了房子,我们还住在山洞里,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你运气好,嫁了个好人家有个好婆婆,但你不能忘了周家啊,你爹小时候还抱着你转圈圈呢。”
听着这些,周翠柳只觉得厌烦,干脆转身进了门。
这种时候,赵成也不宜出来,很快,天色暗下,两个小院子的烛火都灭了。
很明显,赵家人打算睡了。
周母哭着,一开始是故意在女儿面前装可怜,看到烛火灭后,泪水是真忍不住了,她不明白,向来听话的女儿为何变成了这样。
无论她怎么哭,赵家的烛火再没有亮起来。
楚云梨没理会,她也早早睡了,反正周家一直要不到银子,就会打消了念头的。
从发洪水开始,周家的日子就不好过,前些日子镇上众人得疫症,他们也得了的,好在陈家施药,他们喝过药才好转起来。最近天气冷,野菜基本上没了,周家又是靠着陈家施的粥才活到了今日。
早上起来,周母早已经离开了。虽然她想一直赖在这里,等她跪病了,赵家总不可能不管她。但是,家中的父子两人还等着她照顾。
并且,这时候也不会有人帮周家说话。就像是楚云梨以前说的,谁要是劝她借粮食,就将心比心想一下。这时候谁家的粮食也没有多的,谁愿意借
周翠林腿断了,周父倒是没有,不过,他也受了伤的。
过年那天,赵家兄弟二人坐到了一起吃饭,外面寒风呼呼,屋子里温暖如春,桌上饭菜荤素都有,还有一壶酒。
算是很平常的年夜饭,但是比起排村或镇上许多人来说,这份安逸已经很难得了。烛火掩映下,昏黄的光晕中,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意。
离镇上不远的山洞里,周家父子两人靠着火堆,周翠林的腿这一回还没有包扎,此时面色惨白,额上还有冷汗,昏睡着没醒。
周母往瓦罐中加了水,烧热了之后,给周父盛了一碗,“喝点热水暖暖。”
“这样下去不行。”周父看着昏睡的儿子,“翠林没有药,腿会瘸的。”
这对于如今的周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李氏已经再嫁,周翠林需要再娶妻,他不能瘸,要是瘸了,周父这一脉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周母皱眉沉思,“可是我们没有银子。那死丫头根本不管我,我跪了半天浑身都冻僵了,她也没出来。”说到这里,有些愤恨,“早知如此,当初掐死她算了。”
闻言,周父也一脸气愤,想了想道,“赵家如今富裕,看不上我们这门穷亲戚了。”看向睡着的周翠林,他叹口气,“大夫那边怎么说”
“不行。”周母摇摇头,“我求了半天,都跪下了,他也不答应出诊。”越说越生气,“非要我给银子,我要是有银子,也不会去求他了。”
想到什么,她道,“这两天我把镇上里里外外全部找过,也没有看到身穿白衣的女子。”
早前夫妻两人是盘算着找到那位救了众人不求回报的白衣仙的,但事与愿违,今天周母晃悠了一整天,愣是没找着人。
人家确实不要银子,就是没办法找到人。
夫妻两人一筹莫展,听着外面寒风呼呼。周父叹气,“今天过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饿着肚子。”他不过随口叹息,想到什么,突然道,“你说,有没有人去抢”
无家可归的人住在镇上各家新房子屋檐底下度日,有时候确实会被抢,但谁也没试过去抢镇上富商,他们都养得有护卫的,尤其当下艰难,好多人都愿意帮人看家护院只求得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