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依旧闭门不出,围城的兵马总不能一直等待。城外,大家正部署攻城事宜。只等最后期限一过,杀入京城,擒拿乱贼。
将领们都在帅帐中商量,忽然听到外面出来响声:“来了辆马车,不掀轿帘,要世子亲自过去看。”
“马车已经进来了,李将军亲自将人领了进来。”李将军没有参与商讨,而是留在外面待命。
不知来者何人,竟能让禁军的将领出去迎接。顾辰飞忙迎出去,只见马车停在帐篷外面,李将军亲自搀着下车,仔细一瞧,赫然是当今陛下。
只是他如今的形容,同以前大不相同。许是病的太久,人瘦了一圈,生了许多白发,精气神都减了三分。昨日太子妃派人悄悄过来,告诉他今天早上,会想法子调开守卫,接他出城见勤王兵力。
他当时心存怀疑,可听到了最让他难过的消息,冯贵妃死在太子的手里。他知道太子身份可疑,可没想到他行事如此狠辣。先前命毅王查证身份的时候,他感到过后悔,因着想起太子在身边时,于政务兢兢业业,于自己孝心拳拳。
可太子妃的性子他也有数,加上先前自己被囚于宫中,自是相信了说辞。
众人没有说话,先迎进帐中,方才跪地迎接。
“臣等参见陛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都起来吧。”皇帝坐在主位上,沉默良久,像是刚反应过来:“宫中之事,怪不得你们,近日外面如何了。”
“回陛下,各地自察觉宫中变乱,纷纷起兵勤王。于江南商议后,派出精锐人马,同京郊禁军会合。”顾辰飞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劳。
“你做的很好。你父亲如何了?”皇帝虽不知细节,可心中能猜到大概,问道。
“他还在养伤,至今未曾醒来。”顾辰飞神色有几分黯然,虽有莫神医尽力医治,可每每想到,依然担忧。
皇帝继续沉默,方才又问:“你们如今打算如何?”
“臣等原打算攻进京城,面见陛下。如今陛下亲临,恳请手写诏书,令城中守将开门,免一场兵祸。”顾辰飞率先说道。不到万一,他不想伤害黎民百姓。
“那就允你的意思。”皇帝心中叹息,眼前这个年轻人同太子相仿,行事有勇有谋,心怀仁义,算是少见。可惜自己的儿子,不是他。
一旁侍从当即预备了纸笔,皇帝提笔写就诏书,命令城门守将不必奉假太子之命,迎勤王军队进京。
只是如今没有玉玺,只凭笔迹,要费一番力气。
帐中只待陛下亲笔诏书,无一人敢发声。直到落笔后,外面又有人打破了寂静:“陛下,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的侍从呈上来一封信。”
皇帝接过,打开书信,发现是陈襄养父的供词。当年赵太师去往当地查证,明明说已没有一个亲人。可是这人将许多细节描述的十分仔细,可信度极高。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一点就是,当年他给了宫外那个旧相识一块玉佩。而那块玉佩,是陈襄后来捡的。
那么,他流落在宫外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呢?
“陛下?”众人见他出神,试探说道。
“你们也看看吧。”皇帝将信递给一旁的侍从。认错皇室血脉,原是丑闻。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顾不得了。
众人看到书信,一阵沉默,干系极大,无人敢随意评判。
“回到京中我会废太子,你们尽管行事,不必担忧。”皇帝叹道:“至于宗室承袭,我另外斟酌。绝对不会再让冒认一事,再次发生。”后面一句,算是对起兵勤王一事的解释和承诺。
此时梅如走进帐中来,跪拜道:“陛下,可还认得老奴?”
皇帝闻言看了她许久,见到她脸侧到鬓角的地方,有一颗朱砂痣,说道:“你是梅如?”
“是。陛下好记性。”梅如松口气,她今日的发髻,特意输成当年的样子。
皇帝猜明白了来意,说道:“你过来是想告诉我,太子是假的么?”
“正是。”梅如说道:“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陛下。那就是小姐当年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皇帝心里对于寻找孩子,已然不再幻想。今日听到此事,丝毫不觉惊喜,反而有些怀疑。太巧了。
“就是当今毅王世子。”梅如平静地说。一句话,却震撼了在场诸人。
“你如何证明?”皇帝肃声道:“天家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丑事,经不起第二次犯错。”
“老奴是人证,还有许多物证。”梅如将证据一样样拿出,一一讲解。
皇帝见到其中有许多旧物,模糊回忆起是当年那个女子用过的。
此时有人质疑:“可这样也不能证明他的身份。要知道如今的那位贼子,也是如此入住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