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西爱进屋子,伸伸已经躺着了,人看着挺享受啊,人生巅峰啊,这家里多和谐啊。
刘凤那腰也没看,伸伸回来她就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等后面再说说呗。
西爱躺下来,伸伸就关灯睡觉了,然后很自然的就靠过去,背后揽着胳膊呢。
下意识的那胳膊就在西爱脖子下面,睡姿很正确。
结果西爱一下子躲开了,自己微微扭头往后看,还顺便尖尖的两根手指头,捏起来伸伸的手腕儿高高的,然后给他做了个自由落体,很嫌弃了。
眼睛一斜,自己就又扭过去了,给他看个脑袋。
“嘿,怎么了这是,怎么又生气了?”
“我不该跟你生气吗?”
“哪里又生气了,我姑姑说话你听着就是了。”
别当真,就听听,反正不是一起过日子的,就来这么一回。
西爱就咽不下这口气去,你说俩人洗完澡了,在外面说会话吃花生呢,刘凤就来劲了,跟她说什么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脸面。
“我从小给洗衣服,干干净净的,衣服咱们也不说是多好,但是呢就是干净,他打小上学星期一去升旗的时候,衣服就是最干净的一个,人家看见了也都说好,衣服干净人看着也精神。”
“咱们不能让人笑话了。”
“结婚了也是,男人外面穿的衣服,就是女人的脸面,家里收拾干干净净的,男主外女主内,过日子才好。”
然后就开始三从四德差不多了。
西爱就听着呗,咯吱咯吱的一个一个小花生。
说了大半个小时,她头发也干了,笑眯眯的,“姑姑你说的都对,姑姑你得早点睡,平躺着睡对腰好。”
很自然的,一点没让人看出来,进门就想着找伸伸茬儿了。
“我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姑姑给我不痛快,我也找你不痛快。”
“那凭什么啊?”
“就凭因为你。”
“那我姑姑也不是我要她说的,怎么能怪我,也不是我说给你听的啊。”
挺冤枉的是不是?
西爱就一下子脚从他小腿滑过去了,给踢了一脚,“怎么就不怪你,我要是跟别人结婚,用得着大晚上的拉着我给我讲故事听,还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脸面,我也没见你衣服多干净,你怎么就没养成好习惯啊。”
搞笑呢,你不应该教你侄子好好洗衣服好好干家务,都学会了好自理吗?
你教我干什么?
你看我是你孙子啊?
美得你们不轻啊。
伸伸就闭嘴了,“哎呀,你就听听不是,家里也没要你洗衣服,你那鞋子不都是我洗的,那我姑姑看到不要气死了,你一点也不委屈,睡觉吧啊。”
西爱想想也是哈,她也没干什么,平躺下来了,肚子还挺大的,让人有点窒息,她最近就老觉得胸闷,那饭啊,吃一点就饱了,吃的不是很多,“我是不用做,但是我听着烦,你改天找她谈心去,要她闭嘴。”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家里人翻脸的,我得为你想是不是,我多喜欢你啊,我多委屈啊,但是我找你茬,你得忍者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你多大气啊。”
“那可不,我是顾大局的体面人,我总不能要别人看了笑话儿,所以一些事情,你得去说,你得去干,比我做要好吧。”
“行,我知道了。”
踏踏实实的答应了。
西爱没多想,拉着胳膊过来又想睡觉了。
“你不是嫌弃吗?”
“我愿意。”
语气儿都是带着横刺儿的,勾着月亮一点进屋子里面来,木香花蠢蠢欲动的沉溺在夜色之中,悠悠然的飘荡。
伸伸看她转眼睡了,胳膊微微动一下,没抽出来,然后看着她那长头发,乱糟糟的在一边,不敢压着,压着又要说。
巴拉到一边去,然后贴近了一点,一只手在她脖子下,一只手从上面圈着,两个人躺着,比太极图还好看。
闭上眼睛,蟋蟀已经遥遥的在山野里面呐喊,激荡的声音破开层云,他迷迷糊糊,睡意将沉,嘴巴轻轻的贴到头顶。
用手撸起来她脸色的头发,碰了下额头,蜻蜓点水一样,足够梦中人清醒。
夜半时见月,虫鸣时见暖。
西爱微微翘了翘嘴。
再没有比这样时候的小细节打动人的了。
大约在夏季,大约是爱。
大约,我们是爱情的样子。
从没过名字,却了然于心,日久弥新。
欢欢喜喜的来,欢欢喜喜的走,小支书背着书包,自己一头的汗,骑着一辆再也不能更破的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在胡同里面转,西爱走到门口,“你考的怎么样了?”
伸伸也看着他,小支书哪里敢说自己怎么样了,“我觉得,今年不行就明年。”
“出息,再不能给你白住一年房子了,你晓得现在房租多贵不?”
“晓得,以后多多给你钱。”
“嗯,这还差不多。”
劲儿劲儿就走了,伸伸拎着包袱呢,小支书看一大兜子,“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多待两天啊?”
“得上班了,你考试怎么样啊?”
伸伸再问一遍,小支书就肯说了,“我觉得还行,但是心里面没数,不知道人家考的怎么样,题目呢,还有不会的,数学题最后还是不会,对我来说挺难的,但是别的呢,我觉得都见过。”
底子差的孩子,你指望他多能耐啊,无非就是下死功夫呗,动的都是死脑筋,基本的题做多了就会了,难的题目,学一遍两遍的还是不会的,拿分也就是大部分拿,考个满分是个传奇了。
等着出成绩呢,录取通知书什么的。
西爱自己躺下来了,觉得胸口闷,有时候吧,就觉得喘不上来气儿,呼吸都有点苦难。
那一瞬间,就跟窒息了一样的。
她马上就开始大喘气,心里跟自己说深呼吸深呼吸,慢慢来,慢慢来啊。
手紧紧的抓着床单,那时候就已经喊不出来了,你没有机会喊了。
头上都是汗,脸色也白白的,自己躺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觉得顺畅了一点儿。
西爱就怕了。
她真的觉得那一瞬间,自己会猝死。
王红叶是经常看着她的,肚子大了,推开门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了啊?”
紧接着,喊了人,就得送医院去了。
你说这也不能自行车啊这么大的肚子了,摩托车那男人都不在家,别人都不能骑着啊。
西爱就说了,“打电话给他。”
“那也来不及了啊,他不是上班呢。”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