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迎着叶争流僵住的表情,慕摇光很是客气地笑了笑。
“见笑了,我自幼体弱,平时就好有个风吹脑热的毛病,因此于衣着上便格外讲究一些……不过听叶姑娘这么一提醒,我感觉此事确实做得不妥,不如稍后就把那条大氅转赠给姑娘好了。”
叶争流瞪着他,只觉得自己无**说。
她发现自己对慕摇光的预估里明显少了很重要的一项。
那就是,慕摇光是个变态。
这个小岛是很明显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从冬到夏气温变化都不大,温度更是常年浮动在20°到30°之间。
在这种前提条件之下,慕摇光硬是不怕热死地裹了张狼皮,他不是故意的才怪。
难怪现在杀魂一看他就炸毛。
叶争流扪心自问,将心比心——要是她朋友诚恳地邀请她到汉尼拔的别墅暂住,她他妈的也不会同意啊。
这都不是一般的阶级矛盾,这是生物链的天敌矛盾了!
慕摇光看着叶争流幽幽变幻的神情,相当温和地弯了弯眼睛。
“既然叶姑娘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姑娘。”
他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但叶争流却感觉自己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多年来饱阅恐怖片的经历,让《人皮客栈》、《电锯惊魂》等名字纷纷在叶争流脑海中闪过。
她看着眼前的慕摇光,非常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口吻:“如果你是要说,你也同样有一件人皮大氅……”
慕摇光:“……”
笑容缓缓从他的脸上消失,有那么三秒钟的时间里,慕摇光差点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叶姑娘的思路,当真是不同流俗。”
“我想问姑娘,‘杜牧’到底是什么人?”
慕摇光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我看姑娘把这张卡牌用得得心应手,对于这个问题,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杜牧是谁。
他要是问这个问题,叶争流当然会非常爽快地就告诉他啦。
“杜牧嘛,杜牧就是弘文馆校书郎啊。”
慕摇光:“……”
他看着叶争流真挚的表情,当真没有找出半分掺假的痕迹。
“还有呢?”他试探着问。
“还是比部员外郎。”叶争流非常坦荡地回答道。
要是慕摇光再问,她还可以告诉他,此外杜牧还是监察御史里行、江西观察使幕、国史馆修撰、黄州刺史……
反正古代有名气的文人,一般头衔都一大堆,叶争流一点都不虚的。
她这么诚实的人,当然不会说假话啦。
不过,慕摇光还是有几分头脑的,一见叶争流摆出这副态度,他当即就收口不问了。
他温柔地说:“很好,我知道了。叶姑娘不是要去看那匹小狼?茹娘,你给叶姑娘引路。”
对着慕摇光的背影,叶争流轻轻挑了挑眉。
啧,确实穿得很花啊。
————————
被慕摇光亲手挑出来的斗所精英们,住得离群玉楼并不远。
叶争流走到院落门口的之后,只听到里面有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些什么。
她定睛一看,只见有个男人踩着桌子,喊得自己脸庞涨红、声嘶力竭。
“我从前不过是个他妈的泥腿子,为了吃口饭,把自己卖了,就给送到这地方来。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一辈子看不到这狗娘养的大海长什么样,大船又是什么样。但我们要因为这个感激他们吗?不!我他娘的能有今天,是因为我自己拿命在赌……”
小小院落里,在那个高声演讲的男人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全神贯注听他说话的斗者,每每听到群情激昂处,他们还纷纷高声叫好。
叶争流贴着边儿溜进院落里,四下左右看了看,发现杀魂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长凳上。
叶争流悄悄挪过去,在杀魂身边坐下,又听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的演说,渐渐咂摸出一点滋味——这不就是最初级的传销吗?
不,说传销可能不太确切,这个男人正在演说的,大概是某种烂大街的成功学模板。
大意就是,他能有今天就是因为他自己摸索了一套变强的方法,他又非常的擅长自我管理。想变厉害,是兄弟就跟我来……
叶争流:“……”
可以的,你这通卖力演说我给零分。
不过,对于斗所里大多数连书都没读过的斗者来说,前所未有的鸡汤已经足够把他们灌得晕晕乎乎了。
话说,自己亲手挑选的精英小队里居然出了这种事,慕摇光知道吗?
或者说……这是他默许,甚至就是他示意的呢?
叶争流把眼神转向一边的杀魂:“你怎么也凑这个热闹?”
以杀魂目前掌握的人类口语,这个男的究竟在说什么,他能听懂吗?
杀魂指指桌子上激情开麦的那个男人,对着叶争流一亮手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们说只要我坐下听,这个鸡蛋就给我吃。”
叶争流:“……”
她看着杀魂手心里躺着的那个已经剥壳的白水煮蛋,久久地沉默了。
草(一种植物),这不是很多超市或者药店,骗老头老太太们排队的套路吗?
老头老太太一般还要半斤鸡蛋才上钩,杀魂年轻力壮,难道只值一个鸡蛋吗?
叶争流摇摇头,感觉自己真是替杀魂不平。
她顺手拿过杀魂掌心里的鸡蛋,在他不满的眼神里掰了半个送进嘴里——很好,早饭她就感觉哪里不对,现在吃上鸡蛋,人生终于圆满了。
“你这个观众的出场费也太便宜了吧,”叶争流痛心疾首地教导道:
“那男的一看就啰嗦,你可能得在这儿坐一上午呢。有这份时间成本,至少也得两个鸡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