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惹事,可不代表我怕事。”秦桑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声声,清晰地传入萧美君的耳朵里。
“宁德郡王为何离京,贵妃娘娘清楚,皇上也清楚,我刚才的话,就是当着皇上我也敢说,且皇上绝不会怪我,你信不信?”
“若是其他人便罢了,唯独宁德郡王不成,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个第公子,我替我哥争定了!”
萧美君拳头捏得全是汗,脑子嗡嗡乱响,看着悠然自得的秦桑,真恨不得上前抓花那张脸,但她不能。
她要的是给表哥争取回京的机会,如果因此事闹出丑闻来,这第公子的名头就成了笑话。
而且她只知道表哥因秦桑才被逼离京,至于具体原因她并不清楚。若真如秦桑所言“对上不敬”,就算找贵妃娘娘,也不见得能替自己说话。
面前的人嘴角向上微翘,似是讽刺,又似是挑衅,神态没有半分畏惧。直到此时,萧美君才察觉到,这个阉人之女和以往见到的女子完全不样,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
萧美君眼暗闪着愤怒和不甘的火光,狠狠盯了秦桑眼,“好,把朱闵青加进来,我倒要看看,谁会给个满手是血的锦衣卫摇旗呐喊。”
她冷眼环顾周,“各位,你们谁认为朱闵青好,站到左边,认为宁德郡王好的,站到右边。”
竟是绝口不提江安郡王。
这突如其来的场争执,简直是明晃晃的刀剑相对,众人早惊得木雕泥塑般僵坐原地,就连苏暮雨也是目瞪口呆,半晌缓不过神来,
她不动,别人不敢动。
荒庙般的死寂,只闻楼外飒飒的风声,刚才还暖意融融的春日,此时竟带了森森寒意。
见没人动弹,萧美君冷哼声,目光沉沉望着苏暮雨,“苏姐姐,你……”
“你不要为难大家伙!”秦桑毫不客气地出声打断她的话,“没有逼人站队的道理,公平起见,咱们找不相干的人来选。”
直沉默着的冯芜说话了,“秦妹妹所言甚是,大家都是好姐妹,选这个不选那个,平白坏了往日的交情。”
秦桑笑了笑,继续说:“既然是京城第公子,就该整个京城的人都参与品评筛选。萧小姐,咱们选个日子,找个人多的地方,请百姓们起凑这个热闹如何?”
萧美君不知她唱的是哪出戏,犹豫着不言语。
袁莺儿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萧美君立时醒悟过来,蹭地站起来伸手道:“好,十日后城隍庙有庙会,咱们拉开架势好好比比!”
秦桑起身和她轻轻击了掌。
接下来还要仔细策划番,萧美君没有再坐下去的意思,向苏暮雨略点头,“我乏了,今儿扰了你半日,改天再聚。”
也不等苏暮雨说话,竟自扬长而去。
她走,袁莺儿怕秦桑找自己麻烦,紧跟着告辞了。
余下的人陆续从剑拔弩张的气氛醒转过来,没盏茶的功夫,竟是都走了个干净。
只剩下秦桑几人还在。
人去楼空,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苏暮雨不禁扶额,春宴办成这样,也是苏家破天荒头遭了!
秦桑略沉思,道:“我家御赐的宅子快修好了,我哥说在后园子辟出个荷塘出来,待荷花盛开时,请苏小姐和冯小姐务必赏光。”
苏暮雨笑着应下来,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几人道了别,冯芜携了秦桑的手,直送到二门上,看到朱闵青站在前面,便住了脚,笑吟吟道:“第公子来了,你好好替他争争,可别让我失望。”
这话似有所指,秦桑还没想明白,她已转身匆匆走了。
“什么第公子?”朱闵青大踏步过来,目光在秦桑身上转了几圈,见她面色平静,方觉心松。
崔娆揉着手帕子,轻声说:“宴席上突然有人提出评京城第公子,秦姐姐推荐了你,因此和萧小姐起了点争执。”
朱闵青呆了呆,“我?”
“你!”秦桑脸泰然,语气十分坚决,“等着瞧吧,我非要这个名头落你头上不可。”
朱闵青失笑:“还嫌我名声不够好?第公子……第刽子手还差不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秦桑斜睨他眼,边走边说,“这是我扭转你风评的第步!”
“你……”朱闵青摇头叹道,“随你折腾吧,可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紧要人物,当然不能少了你,腾出三天功夫,我要画你!”
“什么?!”
秦桑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笑得颇为得意,“我不单会读书,还会画画儿,定会把你画得比天上的谪仙还美,管教别人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