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继但觉头皮炸,想招呼自己的人,奈何喉咙被朱闵青卡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手下见情形不对,硬着头皮想往前冲,但是自家爷的命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行动间不免畏畏缩缩,扯着嗓子叫道:“你敢伤我家爷,皇上就会要你的命!”
朱闵青的手松了松。
朱承继重重深吸口气,像是个濒临溺死的人吸入最后口空气,心头松,哑着嗓子道:“放开我,你仗着朱缇有屁用,我身后可是皇上!”
朱闵青慢慢仰起头,今天的日光应是很好,闭着眼,蒙着布,都能察觉到光亮,且,阵阵地疼。
他笑了下,弯下腰,什么都没说,右手骤然收紧。
朱承继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只发出“嚯嚯”的模糊不清的字眼,可任凭他如何挣扎,朱闵青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忽眼前黑影晃,冰凉的手指摁在他眼皮上。
朱承继连呼吸都忘了。
朱闵青冷冷吐出四个字,“以眼还眼。”
蓦地手指伸出,竟将朱承继两颗眼珠子活生生挖了出来,往地上抛,松开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阵惨叫几乎刺破人们的耳朵。
朱承继满头满脸都是血,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呼声凄厉无比,须臾片刻,已然昏死过去。
街面上死寂得像荒墓样,过往的行人吓得面如土色,个个哆哆嗦嗦靠街边站着,大气也不敢喘口。
而朱承继的侍从也只满脸骇然盯着朱闵青,竟忘了地上的郡王爷。
朱闵青拿帕子随意擦擦手,转过身,脚步动又停了。
小常福会意,忙上前引着他往回走,小声问:“少爷,还去崔家巷子吗?”
虽出了口恶气,然已没了出行的心情,朱闵青道:“不去了,回家。”却觉小常福身形僵,便问:“怎么了?”
小常福打了个磕巴,“小、小姐……”
朱闵青怔楞了下,忽然间有些慌乱。
前头街巷拐角静静停着辆马车,秦桑正透过车窗看向这边。
车帘晃,豆蔻煞白着脸跳下马车,落地时趔趄,几乎瘫坐地上。
秦桑轻声嘱咐道:“你别跟着我了,好好平复下心情,切记不可乱说,更不要在他面前失态。”
豆蔻点点头,跟头咕噜又爬回车厢。
秦桑慢慢走过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朱闵青下意识将手放到身后。
秦桑心头好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下。
车马店第次见面,他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杀人。
山林遇险时,他让自己闭上眼,捂住耳朵,他不愿让自己看到他杀人的模样。
现在,他将染着血迹的手藏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心尖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其,又疼又痒。
秦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她很清楚,朱闵青现在情绪很低落,而她,想让他高兴起来。
秦桑把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左右摇了摇,“这个朱承继肚子坏水儿,我恨死他了,多谢哥哥帮我出气。”
朱闵青又是愣,喃喃道:“你没被吓到?”
秦桑手上用力,扶着他上了马车,挨身坐下说:“我怎么会被吓到?你也忒小瞧我了,山林遇险时我还拿刀砍人呢。”
说着,用茶水洇湿手帕,点点给他擦拭手指。
她的手很暖,很稳,她的声音听上去也非常的轻松。
朱闵青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唇边刚浮现丝笑,然而马上凝固住,呆然片刻,道:“坏了,督主的吩咐……这下全京城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九千岁的干儿当街把宁德郡王的眼睛挖了出来,这等令人瞠目结舌的大消息好似瞬间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个时辰不到,朱缇就得了消息。
朱缇望着未整理完的案宗,深深叹息声:告诉他不要打草惊蛇,这孩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他叫来崔应节,“你立时带人去抓朱承继,记住,要活的。让吴其仁收,去搜张昌的私宅,张纸片儿也不能漏掉!”
崔应节问道:“如果遇到反抗怎么办?”
朱缇抬抬眼皮,不紧不慢说道:“朱承继死不了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