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怔:“什么?”
朱闵青伸出手,“耳坠。”
秦桑往他手心里放了个。
朱闵青手指摩挲阵,又还给她,“太大了。”
“大?!”秦桑睁大眼睛,“哪里大了,刚刚好啊,你没见崔姐姐选的那对,比我这个大倍呢,我都怕把她耳朵坠坏了。”
朱闵青忍不住噗嗤地笑出来,“我不是说你……咳,你是该打几样好首饰,整日用银首饰,太素净了。”
“忘了和你说,前儿个我收到冯芜的帖子,冬月二十冯老夫人过寿,我想着总不能穿戴太素,就买了这匣子首饰。”
“冯家见机倒快,秋狩的案子出,冯次辅是第个上折子主张彻查的,朱承继的父母也跟着倒霉,褫夺王爵,贬为庶人,就是冯次辅的提议。”
秦桑沉默少顷,低低道:“如今京城就剩下朱怀瑾个郡王了,咱们是不是重新考虑下如何与他打交道……”
朱闵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不悦是肯定的,然听她说“咱们”,俨然是把他二人放在起,那点子不悦随之减轻了几分。
“督主没有发话,还是不要与他发生太多接触。”朱闵青耐心解释道,“秋狩案双方合作,无非是暂时的利益致而已。长远来看,我们定会与他发生冲突,所以尽量保持距离的好。”
秦桑不这样看,“除非爹爹不支持他夺嫡,我们和他的利益才会冲突,可他心和爹爹交好,我也想不出爹爹有什么理由阻止他登基。”
朱闵青翕动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好半晌才叹道:“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秦桑闪了他眼,情知他有事瞒着自己,他既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强求,只等爹爹回来,问爹爹的意思便是。
她也有事瞒着他,昨晚在林嬷嬷身上闻到的甜香,今天她在青鸢身上也闻到了。
冬月二十很快就到了,偏天公不作美,头晚上就飘起了雪,大雪足足下了夜,天明时,地面上已积起半尺多厚的雪,且那雪越发成团成块地往下飘,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秦桑无语望天,接连叹了几口气,还是披上斗篷,带着豆蔻和月桂,并两个跟车的婆子,冒雪去了冯家。
这样的天气,街上的行人很少,店铺也没什么生意,大多店家的门板都没有卸下,放眼望去,空荡荡的街面上只有秦桑辆马车艰难而行。
啸风裹着雪花片呼呼地吹,打得厚锻车帘簌簌作抖,冷风顺着缝隙嘶嘶地往车里灌,饶是秦桑裹着羽缎斗篷,捧着手炉,也觉得阵阵发冷。
豆蔻拿小毯子给她搭在腿上,“走了半的路,再有两刻钟就到了,小姐且再忍忍。”
秦桑自嘲般笑道:“去年这个时候,我人从秦家庄冒雪来京城,坐的是骡车,没炭火也没大衣裳,也就那么过来了。如今好日子过惯了竟受不得点风雪,可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豆蔻凑趣道:“小姐是富贵命,去年把生的苦都吃尽了,往后就剩下享福喽。”
秦桑想起在秦家庄的往事,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久,叹息般地说:“快年了,我都没有回去看看母亲,实在是不孝。”
豆蔻忙劝道:“现在就是您想回,老爷也不见得让您回,等开春天暖和了,奴婢陪您回去给太太上坟。”
月桂紧跟着瓮声瓮气说:“俺也去。”
豆蔻又道:“太太原本是京城人士,等过了周年就可迁坟,小姐不如和老爷商议下,把太太的坟迁回京城,就近也好照看。”
月桂点头:“俺也觉得是。”
豆蔻瞅她眼,又道:“请老爷找钦天监的人选个黄道吉日,再请和尚道士念经做法事,风风光光把太太接回来。”
月桂猛点头,“俺也……”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豆蔻忍不住截断她的话,“别俺俺的了,说你多少次总改不了,过会儿去冯府,你再俺啊俺的,那些太太小姐们不笑话你,笑话咱们小姐。”
月桂的脸顿时成了大红布,应声道:“豆蔻姐姐说得对,俺……我记住了。”
秦桑捂着嘴咯咯地乐,“别人不敢笑话我,豆蔻你别凶她,月桂不善言辞,她这样挺好。”
豆蔻白了月桂眼,却也笑了。
月桂挠挠头,笑得憨憨的。
经过她俩打岔,秦桑心那点郁郁也散了,主仆三人互相嘻嘻哈哈说着笑话,却听咔嚓声响,马车剧烈地抖动下,向旁歪,停住了。
豆蔻跳下马车:“怎么回事?”
马夫下去检查番,苦着脸道:“雪太大,看不清路,车轮撞到石头上,坏了,小姐,您在车里等会儿,小的马上跑回去重新赶辆马车,”
积雪都到小腿肚子了,行动不便不说,这来去,恐怕误了寿宴的时辰。
正为难间,前面街巷拐出来辆马车,车夫往这边看了看,回身似是问了问主人,便赶着马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