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心中一松,他之前也是一直在观察对方。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若说是行宫里边没有这桩事儿背后策划主使一方的人他是不信的。。
上三亲军乃是皇帝亲领禁军,旗手卫指挥使的苗壮、四卫营指挥使的杜可立和勇士营指挥使的廖骏雄都是永隆帝钦点的心腹,比京营三大营的主将忠诚度应该更高,因为他们直接关系到永隆帝的自身安危。
而且上三亲军不像京营才经历了大震荡,除了神枢营外,五军营和神机营都是才重新组建的,上三亲军一直保持着稳定,忠诚度应该是最无虞的。
但即便如此,冯紫英也不敢轻信。
他们效忠永隆帝,那是在永隆帝还在的时候,永隆帝现在昏迷不醒,能不能醒来未可知,那就不好说了。
永隆帝是被人谋刺之后坠马昏迷,这背后究竟谁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想而知,只能是能从中受益者。
而能做这种事情的若是没有极其雄厚的臂助想想也不可能,这些在背后谋划和支持的人是哪些?
毫无疑问永隆帝身边至亲和掌握一定实权的人是最大的可疑对象,上三亲军的指挥使正是其中,所以冯紫英才不敢信任何人,包括这个杜可立。
但从现在杜可立的情形来看,冯紫英觉得此人应该可信,不太可能。
虽然采取戒严措施看起来有些可疑,似乎有为阴谋策划者提供便宜的嫌疑,但若是作为四卫营的指挥使出了这么大事情毫无动作,那就更说不过去,所以这样的举动也能说得过去。
而且根据冯紫英观察这家伙现在六神无主的模样恐怕是真的吓坏了,若真是参与者,纵然能装出一些惊惧模样,但应该装不出如此模样,而且也不应该被自己简单几句话就吓住,就放行自己。
排除了杜可立的可能性之后,冯紫英心里一定,同时也在考虑如何将此人用起来了。
上三亲军很重要,现在除了神枢营在外,内部就是上三亲军,虽然兵力不及神枢营,但是他们是天子禁军,地位尊崇,在神枢营很可疑的情况下,这支力量就更弥足重要。
“杜大人,你四卫营现在驻扎有多少人在此?”冯紫英一边走,一边问道,也算是宽解对方紧张焦灼的心情。
“一千二百余人,我们上三亲军各自率一千二百余人护卫皇上,神枢营则是五千人在外。”杜可立脱口而出,“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刺客潜入到猎苑中,神枢营提前几日就已经抵达猎苑,并进行了两次清查,我们来之后也进行了两次清查,在今日出猎之前,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前期清查,……”
“今日这一次清查只怕是走过场了吧?”冯紫英淡淡地问道。
杜可立一愣,迟疑着道:“大人明鉴,当然不可能像才来之前那样仔细,但是据说刺客多达十余人,再是疏忽也不可能遗漏掉这么多人,这些人怎么渗透进来的,在哪里藏身?如果没有内应,绝对不可能,这也是我们只能先采取戒严,断绝沟通往来的原因。”
杜可立的话倒也符合情理,刺客行刺,而且是十余名刺客,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内,十余人如入无人之境,如果没有内应,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杜可立看来,最大的嫌疑肯定就是负责外围警戒和先期检查的神枢营出了问题了。
即便是冯紫英也觉得,如果有十余名刺客混入猎苑而未被发现,五千余人的神枢营驻扎在外围,居然没有发现,那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至于说神枢营主将仇士本有没有问题,那就两说了。
但仇士本的女儿嫁给了山西镇副总兵苏晟度的儿子,而苏晟度是璐妃苏菱瑶的堂兄,这种姻亲关系就让人不得不心生疑窦了。
只怕永隆帝让钱国忠出任神机营主将,让忠惠王接掌京营节度使兼五军营大将,都有这方面的因素。
“杜大人,现在仇大人在哪里?”冯紫英随口问道。
“据说是从西面发现了这些刺客脱逃的踪迹,他亲自督阵派人配合龙禁尉的人去追查了。”杜可立轻蔑地摇摇头:“说不定就是贼喊捉贼,演戏给大家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