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淙茗。”
声音略冷淡的声音让季淙茗停了脚:“斐垣有什么事情吗?”
季淙茗看向斐垣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光。
“没事。”斐垣垂下眼帘,“你出去吧。”
季淙茗不想惹斐垣生气,目前最好的就是听斐垣的话乖乖出去,但是——
“斐垣,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可以吗?”季淙茗握着拳头,指甲扣着手心的肉紧张地问道。
斐垣想笑他。出力出心意还要小心翼翼地怕自己不高兴,不傻吗?
但他却笑不出来。
看着季淙茗认真的眼睛,他笑不出来。
“随你。”斐垣含糊地开始赶客。
“那我走啦,斐垣,等一下我再来找你!”得到了斐垣的“许可”,季淙茗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蠢蛋!”斐垣意味不明地低骂了一声,阴郁的脸色却好了很多。
季淙茗一出来,陆汾糖就开启了愤怒的豌豆射手模式,嘟嘟嘟地把杜妍语几人的“恶行”说了一遍。
陆汾糖的告状将步升听得冷汗连连,赶紧离杜妍语远了一些,但季淙茗却一直很平静。
陆汾糖还在那里愤愤不平:“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啊!他们的比厉鬼还可怕!”
季淙茗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说:“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了。”他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停了一瞬间。
“你在可怜我?!”五官明艳的女人不可思议地问,“你刚才是在,可怜我吗?”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依然美丽动人,头发上有些一些草屑,但只是给她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身上些许的擦痕更是让她多了几分桀骜的狂气。
季淙茗点点头:“你……挺可怜的。”
陆汾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季淙茗你说什么?!她哪里可怜了?!被她害死的人才可怜好不好?!”
杜妍语勾唇笑了起来:“小弟弟,你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吗?不用那么麻烦的,你很强,所以这本身就是一种资本。”
季淙茗却很严肃地摇了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会对你有那种心思。
季淙茗直白的话让杜妍语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了怒火,整个人显得更加生机勃勃,耀眼得勾人,哪怕是同为女性的陆汾糖和徐思羽也很难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季淙茗却是皱了皱眉,白色的火焰弹出将周围的波动烧了个干净。
季淙茗诚恳地说:“你很可怜,如果没有这种环境,你应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而不是一个杀人犯。你本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的。”
屋子里的人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皆是心有余悸地怒视着杜妍语。
“你说我是杀人犯?!真是好笑了!这种鬼地方还有杀人犯这种单独的称呼吗?”
被发现了小动作,杜妍语也只是不慌不忙地拢了拢头发,她的双手被绑着,这样的姿势放别人身上只是狼狈的别扭,但她做起来却意外的优雅看好。
“你的傲慢真是让人恶心!”杜妍语充满着恶意地看着他。
“哦。”季淙茗并不在意。
“糖糖,你盯着她吧,她的技能被封了,这种应该是道具的功能,你小心点,别看她的眼睛,有事喊我,我出门有点事要去办。”
“好的。”
陆汾糖觉得季淙茗有些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看蚂蚁城建的兴趣被打扰,消消乐又不敢兴趣,斐垣无聊地在屋里抽煞气玩。
用怨气弄出个跑道,开始完锦标赛,十个赛道上的代表“选手”各不相同,有溺死、割腕、窒息、分尸……各种各样和死亡有关煞气,让它们跑。
斐垣吸收的煞气太多太多了,光是溺死的他就能找出一千种还残留着不同执念的痛苦。
人的身体无法接受煞气,想来也是因为这些。
煞气夹带的痛苦和执念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崩溃。
至于斐垣为什么不会崩溃。
大概和他的承受力和感情阙值有关吧。
斐垣不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对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人。
他催促着“选手”们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要跑快一点才行哦。
因为,要把最好的送给他亲爱的父亲呀~
斐垣支着下颌笑吟吟地看着小可爱们在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煞气没有灵智,聚拢在一起的煞气以一种很奇妙的状态聚拢,但又分散。像各种各样的雾气团,彼此一样,但又有区别。
季淙茗出去后过了很就才回来,他进屋的时候,顾不上满屋子的血腥味,回来便直奔斐垣的房间。
“斐垣,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斐垣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头也不抬,很随意地问:“来道歉的吗?”
季淙茗不知道他怎么又提起这茬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错了,所以我不要道歉。”
斐垣立刻就沉了脸。
季淙茗知道斐垣又不高兴了,但他不想骗斐垣。哪怕这种欺骗会让斐垣虚假地稍微高兴一下。
他不想骗斐垣。
绝对不要!只有斐垣,他绝对不要骗!
斐垣更生气了。不是说了吗?!不认错不准吃饭!这个傻子,他都不饿的吗?!这里又不是什么系统空间!
斐垣也不知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火气,反正就是把自己搅得心情暴躁。
“季淙茗。”斐垣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转头看着他,然后对他招招手,让他坐下:“我要求你道歉呢?”
季淙茗一边坐下一边回答着:“如果是你想要的,那我就道歉,但——”
“没有‘但’。”斐垣等他一坐下,就伸着两根手指抓住了季淙茗的两瓣嘴唇,往外扯了扯,然后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笑得乐不可支。
那些压抑着的、焦躁得想要捣乱一番,甚至是想要破坏一番的心情很快平静了下来。
季淙茗还有些闷闷的心情,在看到斐垣的笑脸时,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算了,只要斐垣能够开心一点,他怎么样都好。
“斐垣,你不生气了吗?”季淙茗等他放开自己了,便小小声地凑近了他问。
“我本来就没生气。”斐垣随口道。
季淙茗便当他真的没有生气,挪了挪身体凑近了一些,好奇地看着“比赛现场”。
“解闷吗?”
斐垣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对,这是大事!虽然还只是预选赛,到了决赛,我们来打赌吧。赢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季淙茗没有任何犹豫地摇摇头:“斐垣你有什么要求,和我说就好了,我会努力——”
“那样没意思。”
“那就比赛吧!”季淙茗不想扫他的兴,任何想到了之前对斐垣说的事情,便立刻笑弯了眼,“我先说我的要求,我要帮你的忙!任何斐垣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禁止套娃!”
“不是套娃!”季淙茗解释道,“如果我堵的那个‘选手’赢了,你就要答应我‘我帮你的忙拿下这个副本,你则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要求。两件事情哦!”
“你好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最终的要求?”斐垣无奈地看他。
季淙茗抓抓头发,有些尴尬,哼哼哧哧地说不出话。
“行吧,谁赢还不一定呢。”现在还是第一轮预选赛,总决赛的话……大概副本都结束了。
季淙茗开心得不行,就差晃着身体来展现一下自己的激动了。
斐垣心里笑着他是个幼稚鬼,但视线却有那么一会儿难以移开。
“季淙茗。”
“嗯?”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你的脸确实挺好的。”
季淙茗愣了一下,脸立刻就烧起了,磕磕绊绊的好半天才找到声音:“陆汾糖,她叫陆汾糖,都组队这么久了,你怎么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要知道她的名字?”斐垣茫然。
说实话,他连步升叫什么都不知道,步升,就是“步升”,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能认得出来。和他说“步升”这个名字,他就没办法对上了。
斐垣愣了一下。
说起来,他为什么知道季淙茗的名字呢?
季淙茗被斐垣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久违的不管做什么在斐垣身边都紧张到心脏快要爆炸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斐、斐垣?”季淙茗小声地喊他。
斐垣回神,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面无表情:“你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
“哦哦,是这样的……”季淙茗差点忘记了来找斐垣的最终目的。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金闪闪的金子:“斐垣你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金子很大,几乎有季淙茗半个拳头那样大,金光闪闪,上面刻着繁琐的花纹,沉甸甸的,看着就充满了“富贵”的气息。
但这紧紧只是表面上看起来。
在斐垣的眼里,这就是一团浓郁些的煞气。
斐垣从季淙茗的手里将它拿了过来,感受着它和这个副本相同但又有些不同的煞气。
“嗤……”右手一握,金灿灿的金子立刻像一团纸一样瘪了下去,捏巴捏巴,比橡皮泥更容易塑性。
“厉鬼的障眼法吗?针对谁的?”金子对玩家来说没用,再多的金子也带不出猎杀场,是只会占用十次“放进”的额度。
对玩家毫无吸引力。
那么,这个金子的针对对象是谁,就毫无疑问了。
“我觉得是厉鬼们的自相残杀。斐垣,你不觉得这个副本里的厉鬼太多太多了吗?”c级副本里,只有方婷婷一个厉鬼,其他人都是被她操纵的nc,是执念化出又煞气凝结成的“假象”。童话城的城民虽然多,但它们并非厉鬼,而是怨念的集合体。
但在这个副本里,厉鬼多得有些吓人了。
几乎可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nc”,大家都是真的,区别只是鬼和人罢了。
“而且……”季淙茗咬了咬唇,有些吞吞吐吐的说,“这个村子的男女比例太不正常了。大人就算了,连小孩都是——”
没有女孩。
在这里,季淙茗没有看到了哪怕一个女孩,不管是几个月、几岁,还是十几岁。
斐垣看着竹屋的另一个方向:“让他们去查。”
季淙茗一愣:“斐垣你不是说……”要杀掉吗?
斐垣笑了笑,捏住了季淙茗的脸:“我改主意了,有意见?”
季淙茗小弧度地摇摇头。
斐垣冷笑:“下次再顶嘴,晚饭也不让吃了,知道吗?”
季淙茗乖乖点头。
斐垣满意地放开了他。
然后又说:“先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试试能不能赌赢。”
季淙茗刚想说不用了,马上又吞了下去,又怕太随意了斐垣不高兴,于是盯着那十道跑了一半又被赶回起点的煞气团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指了一名看着最有实力的煞气团。
斐垣等他选好了,才选了条刚才跑得最慢的“选手”。
季淙茗犹豫地看着斐垣。
斐垣说:“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季淙茗担忧地看着斐垣选中的那“位”选手,生怕它这么慢悠悠的速度跑不赢。
“季淙茗,你给我好好盯住了你自己的!”斐垣有些气愤地说着,几乎是伸手按住了季淙茗的脑袋,让他强制盯住他选中的选手,然后才一声令下让它们开始跑。
于是斐垣选中的那条,以每秒01毫米的速度往前挪,而其他选手在斐垣的压力下,瑟瑟发抖地以每秒009毫米的龟速跟在“斐选之气”后面挪,不敢有一纳米的超速。
季淙茗:“………………”
足足有五分钟的比赛时间后,“斐选之气”以三厘米的巨大优势获得了胜利。
然后在冠军诞生后的一秒钟内,剩下九位选手共同拿下了季军的宝座。
“好厉害!”季淙茗十分捧场地啪啪啪鼓掌。
斐垣深深地盯了他一会儿。
“啪——啪……”季淙茗鼓不下去了,不知道斐垣为什么又生气了。
“榆木脑袋!”
他要的是胜利吗?!他要的是季淙茗生气愤怒的样子!
假赛没看到吗?!黑幕没看到吗?!生气啊!愤怒啊!气恼啊!
“季淙茗你干什么吃的!”斐垣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