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扇门的人就要过来交接了,按照规定,这个时间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出,以免破坏重要证据。但什么背景也没有的仵作不敢得罪斐垣和季淙茗这两个公子哥儿,手指哆嗦有些害怕地给斐垣和季淙茗打开门,一溜烟的尸体排开,阴森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斐垣在进去前扫视了一眼房间,窄小阴暗的房间里有不少陈年血迹,黑黑红红地凝固在墙上,看起来像是什么充满怨恨的诅咒用符文。
但也只是看起来。
斐垣没有从这其中感知到有什么病不美妙的力量,只是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他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没有煞气。
没有怨气。
照理说,死过人的地方,哪怕只是尸体停放的地方,这两样阴森森的负能量也一定会或多或少地残留才对。
但这里没有,一点也没有。
斐垣走了进去,手里的动作很快,一下又一下地将七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全部给掀了个干净。
“使不得!使不得啊!斐少爷!这可使不得啊!”
仵作被斐垣的动作惊了一惊,拍着大腿连忙大喊。
季淙茗看了一眼在门外守着的衙役,对方十分有眼色的将仵作捂嘴拖了下去。
这七具尸体,斐垣在早上的时候就见过,但见没见过对他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大山,你找我什么事?”
门口蒋消言又不知道喊谁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过来看一些这几个人,有眼熟的没。”
蒋消言是他让人去喊来的。斐垣今天第一天当差,蒋消言今天也是第一天当堂主,新官上任三把火,江湖的事情大部分都可以用拳头来解决,这不,他这一上午尽干架来着。
斐垣让衙役去把啊喊来的时候,还特不情愿呢。
“欸,这不就是那谁嘛!”蒋消言神经粗,对名字有点不太敏感,但对人脸却十分敏锐。他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有专门针对这方面的训练。
这七具尸体有被泡胀的,都支离破碎的,也有一击毙命的,七个人,七种死法,但相同的是五官因为各种原因变得难以辨认了。
“就那个!和我打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大海?大江?还是什么?!”蒋消言抓着头发,苦思冥想。
“‘独孤求败’?”季淙茗试探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印象可深了!这年头谁叫这个名字的!自报名号‘独、独上梁山’不是中二就是傻!”
“……”季淙茗小声地提醒,“蒋哥,是‘独孤求败’。”
蒋消言不在意地一摆手:“管他独什么呢!反正这人怪有意思的!”
蒋消言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他咋死了?这人虽然挺搞笑的,但实力挺不错啊,虽然赶不上我,但和杨柳那丫头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杨茵茵,不是杨柳。
季淙茗放弃了纠正他的天真行为,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要别人提醒的神奇存在,要求那么多干嘛呢?
“这里还有谁是你认识的吗?”斐垣没有急着去和他讨论研究“独孤求败”死亡正不正常的事情。
“我再认真看看哈!”蒋消言虽然能一眼认出“独孤求败”但那是靠了“独孤求败”独特的身体特征,和被毁容的脸没多大关系。
至于其他,辨认就有些麻烦了。
“除了这个红衣服的,其他六个应该都是那天包厢里的人。”蒋消言认真地盯住了摆在最外面的第一具女尸,然后说,“这个女人,我印象也挺深的。”
“打完架我准备撤的时候,她还问我要不要和她组队。看这个样子,大概是被那个‘第一无二’给打击报复了。”蒋消言和“独孤求败”交过手,对他的出招路数称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有所了解。
斐垣对蒋消言的判断没有疑义,或者说,蒋消言的判断,和斐垣的判断是一致的。
这里的七具尸体,有五具是纯粹的受害者,另两具尸体,则是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双重身份。
“你们队友那边要保护吗?这个时候,最好让他们小心一点。”
“不需要。”斐垣平静的说,“不会再有受害者出现了。”
蒋消言和季淙茗同时一愣。
斐垣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率先迈步出了停尸房的门。
蒋消言问季淙茗:“他在想什么呢?”
季淙茗也不明白。季淙茗不是笨蛋,他也清楚那几十一百甚至几百人放在一个限定的地方抢夺有限的资源并不是一个仁慈善意的举动。想要让这些目的各异,性格不同且漠视生命的人制造出一个乌托邦,有些过于天真了。
不争不抢不站队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
“斐垣不会有错的!”季淙茗相信斐垣,比相信自己更相信斐垣。
蒋消言耸耸肩,烟瘾上来又开始抽烟。
斐垣虽然说了不需要再在意,但显然除了季淙茗外没什么人相信。不是不相信斐垣,而是不相信“人”。
但相信也好,不信也罢。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
没有第八名遇难玩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