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玄余光扫过他,没有吱声。
叶浙也上前,正好见到柏远同苏锦在阶梯上往二楼雅间去,叶浙也热情招呼,“嫂夫人,柏远”
肖玄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
抬眸时,正好见阶梯上苏锦停下脚步,回眸望了过来。
顾目一笑,清波流盼,修长的羽睫颤了颤,露出一双宛若春水的眸子。鬓间别了一枚金翅蝴蝶翡翠牡丹步摇,回眸时,步摇正好在鬓间来回摇了摇,衬得眸间清澈潋滟,周遭熠熠生辉。
似是连这江面上的波光粼粼,也都黯然失色了去。
肖玄眸间微敛,悠悠垂眸,不再看她。
一侧,叶浙果真热情开口,“一道吧。”
肖玄眸间黯了黯,手中轻敲的折扇也停了。
心腹看向肖玄。
肖玄轻轻摇了摇头。
江船一共三层。
景致最好的位置便在第三层的船仓里,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江边的景色,在江船上用全鱼宴,会别有一番风韵。
几人刚落座,船便起了锚,往江中划去。
用叶浙的话说,江船会先行至江中停摆一段时间,而后会绕行沿岸风光,最后在几处指定的码头落客。
侍者也陆续端了菜肴上来,说全鱼宴其实也不为过。
糖醋,清蒸,红烧,冷拼,水煮,醋腌,酒糟,酱香,煎炸说的出做法和说不出做法的,都琳琅满目,至少十余二十个菜碟,目不接暇。
每人面前还放了一盅鱼汤。
鱼汤用鱼和奶熬制而成,色泽嫩白,奶的香味盖住了鱼的腥味,鱼的味道与奶香味混在一处,又解了其中的腻味。
苏锦手握着勺子,无名指和小拇指微微翘了翘,舀了一口鱼汤道唇边轻轻吹了吹,再尝了一小口,脸颊便浅浅浮起了一抹笑意。
肖玄缓缓移目,莫名觉得这鱼汤应当很好喝。
遂也尝了口,果真意犹未尽。
抬眸看向苏锦时,她似是已经一盅喝完。
肖玄垂眸,眸间莫名噙了些许笑意。
席间,叶浙寻了不少话起头。柏远又健谈,苏锦偶然应上一两声,便是肖玄不怎么说话,也不会觉得突兀。
全鱼宴要配黄酒,吃完一盘鱼,便会上一盘新鲜的,很有新意。只是黄酒喝起来不醉人,后劲儿却足。
叶浙,柏远,肖玄三人一处喝酒,苏锦要了一壶果子酒应景,尝得也不多。
旁的也倒还好,可不知可是酒过三巡的缘故,夹菜的时候出了稍许尴尬之处。
苏锦和肖玄本在对坐,早前饮酒时倒没怎么动筷子,酒过三巡后,只剩了叶浙和柏远在兴致上,他二人都不怎么喝了,筷子便动多了些。一动多,便时常莫名伸到同一处菜碟上,而后愣了愣,相互避开,只是避开后,又会莫名挪到同一碟鱼上。
分明都能看出对方不是有意,只是莫名巧合。
倒是柏远笑了笑,“世子,你与三嫂的口味很近。”
是近了些,喜欢吃的都是差不多口味的鱼。
肖玄笑了笑,“想是了。”
苏锦也笑笑,只是顺手放下了筷子。
肖玄当做不察。
苏锦放下筷子,又不好干坐着,便又喝了三两杯果子酒,眼见这一壶似是都要见底了,才觉稍许有些微醺,脸色也稍稍有一许恰到好处的红润。
肖玄想她怕是些许饮多了。
却见她起身去了甲板。
有丰巳呈跟着,旁人似是也不担心。
肖玄又端起酒杯,同叶浙和柏远喝了些许。
过了良久,苏锦人还未回船舱。
许是酒意上头,肖玄想着方才她脸色有些微红,而后又去了甲板
叶浙和柏远在他一左一右说的话,他似是也没听进去几分。
“失陪一下。”他悠悠起身。
叶浙和柏远也没多想。
肖玄漫步上了甲板,金秋十月,晌午过后的阳光暖意袭人,江面波光粼粼,甲板上的风正好有些许大。
甲板上的人不多,肖玄绕了一圈,却都未见到苏锦。
有丰巳呈在,原本也不是他当担心的事情,只是想起她方才似是喝得有些微醺的模样,他是怕她落水,寻了一圈,未见人影,肖玄心里有些没底,遂脚下步子加快了些,又沿着甲板一面走,一面环顾。
行至船尾处,余光瞥过江面上的小舟,脚下忽得踟蹰。
他踱步上前,只见那叶小舟上,苏锦在小舟船头坐着。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抚着鱼竿,看似是在舟上悠闲垂钓,实则凝眸一看,却是在暖洋洋的日光下,舒服得打着盹儿,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肩上,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一半,衬出几分慵懒娴静,又和着几分温婉妩媚,明艳动人到周遭都黯然失色了去。
许是甲板上吹了风,酒意上头,肖玄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仿佛也移不开。
江风阵阵,吹起他额头青丝几缕,他想起在平城时,她发间清淡的海棠香气,仿佛,这江风里都带了几许。
肖玄缓缓垂眸。
小舟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夫人夫人鱼上钩了”
他抬眸望去,先前直勾勾盯着鱼竿尽忠职守的丰巳呈激动得伸手将苏锦摇醒。
苏锦应是有些微醺,一面晒着太阳,一面吹着江风睡得正好,全然忘了在钓鱼的事,忽得被丰巳呈推醒,眼中懵懵看了看,皆是惺忪睡意,全然没了方才那般动人心魄的艳丽,呆萌得有些讨喜
肖玄低了低眉头,唇瓣不由勾了勾。
江面上,丰巳呈帮苏锦一道扯着鱼竿,时而往东,时而往西,应是这鱼有些大,晃动得小舟都有些来回偏着,船家很有些闹心,再钓船都要翻了
肖玄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