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太宰治还真的有了悔改之心?而我在此之前误会了他?太宰特意放置的反窃听器也是为了向我求援吗?
——向我求援。
虽说这猜测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我也不打算就此不理,可万一呢?况且甭管太宰说的是真是假,涩泽的事总归有点该归咎到我上。
现在任他们把我这个当事人搁置一旁,一个两个的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冲锋陷阵,未免也太小瞧我芥川龙之介了!
毕竟,屠龙我不在行,打个涩泽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吧?
【罗生门,你说呢?】
罗生门说的很是艰难:【其实,太宰先生他可能……】
【我知道,好歹认识一场,我还不至于没品到白白听着他死。】
罗生门不再说话,我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本来以为要找到收藏室应该很难,没想到那房间就在我旁边不远处。只这一会儿功夫,收藏室内的形势再一次反转了。
还是费奥多尔下的手。
我推开门的时候,正正好看到费奥多尔手中闪烁的一抹银光,下意识的,我拜托罗生门变化布刃的形状击偏了那把匕首,银制的利器叮当一声砸到大理石地板上。
收藏室内的几人看向我,神色各异。
“老师?!”x2
只有太宰治与其余两人不同——他的伤势比我预计的要严重,血迹在黑衬衫上浸润出一大片深色,但他却像天生便没有拉上痛觉的发条似的,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起初见、说起我鬼、说起重逢、又说起地牢、甚至说起文艺赏种种、说起后来的懊悔。
他最后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
“能这样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可惜我还没找到金色的玫瑰,把它捧到您跟前……真遗憾啊。”
常人若有他这般经历,此刻大多要拼命诉了苦、含了悔,只希望能得到一二原谅,也算全了他平生憾事。
太宰却不同。本该难过的事用了云淡风轻的语气,既不过激,且更能引人同情。
旁观者见了,只道这人果真实心悔改,又不失风度。
不知道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怎么想,光说我自己,确确实实有着那种念头。这一会功夫,我已经扶起他太宰治,他顺从地把全身的力量支撑在我身上——他敏锐的动作令我晃了晃神。
濒死之人能有这么敏锐的反应和意识吗?
起初我禁不住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不过一想到他的黑手党身份,我便释然了。常年与危险常伴,难免会有些超出凡人的地方。
并没有人拦着我们离开。或许他们都以为太宰无药可救了罢。倒是费奥多尔在我关门前语气古怪说。
“太宰君真是赚了呢。随便说几句话就在您面前出了好大风头。”
“起码他真心实意想过消除雾气。”我把报废的反馈器远远扔给费奥多尔(尽管起初我以为太宰做此事怀了歹心,眼下我倒是很可能误会了他。至少费奥多尔远比他阴险。)
费奥多尔接住反馈器,看了我和太宰好几眼,忽而一用力,那小玩意儿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就此化成飞灰。
“……太宰君果然厉害,是我输了。”他意味不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