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警带走涩泽龙彦后,名叫织田作的男人到了现场,和我打了招呼。
“芥川老师,我是织田作之助,很高兴认识你。”
织田作是位有酒红发色的青年,除了外翘的几绺头发,其余的一切,包括衬衫啊、领结啊、言行啊……都显示出,他应当是极有条理极正经的那种人。
但很快我就认识到一本正经的织田先生其实只是太过紧张。
“简直像见到了仙灵的辛德瑞拉一样……”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自比灰姑娘后,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啊啊,本来设想了一千种自我介绍的方式,结果临场应用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嘛。”
他并没有等我回复,而是就这样站在我身边,四处张望几眼,语气稍微有点失望“太宰不在这里吗?老师,我找他有点事。”
又是一个认识太宰的吗?看起来织田作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过我看他并不像太宰和费奥多尔那种人,也乐得给他台阶下。
只是……太宰的去向实在由不得我控制。
自得知中也居然是近来被文坛大肆称赞的诗人ca,太宰治的心情十分复杂——“如同吃了不该为人类所食之物,这也就罢了,可悲的是……”。
这是后者的原话。尽管这样,太宰还是接受了现实,某种意义上以其堪称坚韧的意志提出和中也进行“以文会敌”的赛事。
以文会敌,这名字高雅大气,读起来甚至有万千豪情,然而……
顺着我的目光,织田作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幼稚园二人组。随后,不明显的青筋在他的太阳穴突一下暴了出来,织田作手里捏着的笔嘎吱嘎吱响。
偏偏这时候太宰也眼尖地瞧见了织田作,当机立断扔下中也独自生着闷气。
所谓的“以文会敌”乃五局三胜制,一人出个徘句,对不好就输。方才太宰灵光一见想了个含沙射影的徘句,而且中也还没能对上。
他当然要保留这点胜机,就此中断进程。
这点小心思,我、中也和织田作心里都门儿清。
“织田作,工作结束了?”走过来的太宰问。
织田作嘟囔着说。
“托你无故失踪的福,我通宵了好几天才搞定。”
“嘁,这么说你也是afia了?快把这家伙带回港黑!”
“我正有此…”织田作的话说了个半截就被太宰打断,“绝不可能!我太宰治绝对不会让你的妄想成真!想让芥川和夏……呜呜呜!”
“……□□无缝。”织田作笑眯了眼,亲和地环住太宰的脖颈,五指合拢用力捂住太宰治的嘴巴,严严实实的一点风也不露,这让太宰只能鼓着两颊,支支吾吾个不停。
“老师、还有中也君,多有冒犯,还请海涵。我和这个犯癔症的家伙就先走了。”
织田作边说边镇压了不断挣扎的太宰,带着他离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和中也呆愣愣地看着,偶尔能听到太宰跨越五指山封印的控诉。
“织田作、唔、你这个心……唔”
只一秒就没了。
我、中也:……好、好可怕。眯眯眼都是怪物?
虽然着这事发生得稀里糊涂,但最终织田作带走了太宰治,这总归令人轻松不少。短期内我并不想看到他,暂且不想操心他们afia有什么目的。
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一个写小说的怎么总是和这种黑手党人士扯上关系?
也是无解之谜。
这事不禁困扰着我也困扰着聊天室中的【甘乐】。甘乐是前不久我新认识的朋友。听他言谈、语气,约莫着是个正陷入青春期苦恼的高中生。
偶尔会在恋爱与家庭、朋友与恋人中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今天和母亲就未来的人生规划狠狠吵了一架。我才不想当什么无聊的事务员,我就是要去搞乐队!】
【……我被恋人绿了。去ktv唱歌时看到一对情侣在热吻——哇哦,真是青春!我一个没忍住吹了口哨,那对恋人恼怒朝我看了过来。该死的灯光怎么这么亮,让我一下子看清了他们的脸。是女友和我下铺的兄弟。他们在一起了。】
【乐队解散了……下一个更好。】
不过,即使这少年自己还身陷窘境,也不失积极宽容之心。
他常常主动开导、疏通我的不快。
【隆之介要放宽心啊。】
隆之介是我在聊天群中的花名。至于这句话,则是甘乐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托他鸿福——聊天室里不少人都认为我是个紧跟潮流的老头,常常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思考什么社会难题。
对缘何和黑手党纠缠不清这件事,甘乐在困扰了许久后,终于决定不再纠缠,他另起了话题。
关于涩泽龙彦的下场。
这事又没有什么不好外传的,因而此前甘乐问我的时候,我爽快地回答了。
当时我早就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俄罗斯人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涩泽龙彦要说有错,也只能说是太老实了吧。
被太宰和费奥多尔反复骗了好几次,据说在查明真相后,连不少军警都对这家伙起了怜悯之心。
不过怜悯归怜悯,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