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净这一睡,足足睡了五天之久。这五天内,被吓破了胆的傅明海早就麻溜的带着爹娘离开了刘家村,傅明修规整了家当,最后一把大锁将院门锁上。
唐德贵的银钱给的到位,镇上的宅院也买好了,一应家具物事均安置妥当。
此时他们已经在镇上的宅子里住下,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每个人都说唐净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醒来就无事了。
但话虽如此,唐德贵和傅明修还是担心,唐德贵胖胖的身子,眼瞅着都要瘦了。
“唐叔,您去歇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净净。”傅明修从外面推门进来,看着眼下一片青黑的唐德贵,劝道,“您要是熬垮了身子,净净会难过的。”
唐德贵勉强笑了一下,但年纪到底是大了,的确无法在熬下去,“那你要陪着她啊。”
他刚捡到唐净那会儿,小姑娘或许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十分没有安全感,睁开眼睛若是见不到人,就要哭闹。
“我会的。”傅明修点头答应。
将唐德贵送出门外,傅明修回到了床边,他在床侧坐下,目光落在唐净的脸上。
他背着唐净回到唐家之后,有问过唐净的事,是不是曾经被人抛弃过,否则那个时候怎么会露出那样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惜唐德贵对唐净七岁之前的事一无所知,他是在出京的山路上捡到唐净的,应该是从山上摔下来的,脑袋被磕破了一个洞,他差点以为她活不下来。
傅明修抬起手,轻轻落在唐净的头上,手下是细密的乌发,然后,他摸到了一块疤痕。
虽然他不知道唐净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他却有点庆幸她能把过去都忘记了,傻了有什么不好,傻了至少能开开心心,随心所欲地过好每一天。
他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了,房内跳动的烛火,将春夜晕开一层暖意。
唐净是被饿醒的,还没睁开眼睛,手就摸上了自己瘪瘪的小肚皮。她偏过了头,就看到了睡着的傅明修。
少年如玉般清隽的面容,在烛火下越发温润,唐净从被子里抬起手,朝傅明修探去。
良辰美景,天时地利人和,你以为她要偷偷摸摸小哥哥的脸,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吗?
不!她直接一巴掌拍在傅明修的手臂上,那力道,谁试谁知道。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她打着哈欠,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困了就回去睡呀。”
她说完才注意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看了一圈后,哦,是住的地方不对。
傅明修被唐净那一掌拍懵了,“净净?你、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傅明修站起来就要出去,唐净眼疾手快的扯住了他的袖摆,扯得傅明修一个踉跄,“我没有不舒服,我想吃小哥哥给我烤的小烤鸡。”
说着,还颇为怀念的伸舌头舔了舔唇,顺便砸吧了下嘴。
傅明修:???
火堆前,唐净乖乖巧巧地坐着,目光极其认真地盯着火堆上转动的小烤鸡,穿着小烤鸡的棍子,就握在坐在火堆对面的傅明修手里。
“净净,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傅明修斟酌良久,还是问了出声。
“嗯?”唐净侧过头,剔透的黑眸映着火光,亮亮的,里面写满了疑问,“什么事呀?”
好的,看这样子,是压根不记得自己失控伤人一事了。
傅明修摇了摇头,将烤鸡从火上挪开,递给唐净:“好了,小心烫。”
唐净胡乱点着头,心急的要上嘴咬,不出意外的被烫到了,小屁股开始动来动去,小嘴嘟着对着烤鸡吹气。
傅明修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鸡丝粥出来,他在唐净身边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凑近唐净唇边,“先喝一点这个。”
唐净看了看手里的烤鸡,再看了看鸡丝粥,最后把目光挪到了傅明修的脸上。
“好叭。”唐净张口,把勺子里的粥喝掉了,傅明修还要再喂,唐净却不耐烦地一把将烤鸡塞进他手里,拿过粥碗,自己喝了起来。
等到唐净喝完粥,小烤鸡也终于不烫嘴了,她盯着烤鸡,似乎纠结了一下,肉乎乎的手扯下了一根鸡腿递到傅明修面前。
“给我的?”傅明修很诡异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之前他住在唐家的时候,给唐净做的那些吃的,她从未分给他过。
“嗯。”唐净点了点小脑瓜,“说了要养你的呀。”
她一边吃一边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傅明修却听清楚了。
等唐净吃完了小烤鸡,傅明修又打了水让她洗干净手,小姑娘洗手相当不走心,傅明修颇有些无奈的卷起袖子,替她一根一根地洗干净油乎乎的小胖手。
月牙儿已经沉入西天,东边儿天边已经出了启明星,地平线上有一线亮光。
天,快亮了。
肩膀蓦地一沉,傅明修偏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吃饱喝足,又睡着了。